廿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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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温珣偷偷跟在莫礼身后,走了四条街,前面那人敲响了一家药材铺的小门。屋内透出清幽的烛光,莫礼左右看了看,确定街上无人,这才进了屋。
温珣跟上来,四下瞧了瞧,此处左右连着其他铺子,大门门板紧闭,铺子二楼倒是隐约听到一丝人声,挠得人心痒痒,却没法得知莫礼到底是在做甚。
他记下这家铺子的名字,想着回头让期生过来瞧瞧。路过来时的大街上,那个汤馍摊子已经不见踪影,算了算时辰,也才不久,期生叫人也得等些时候,应当是收摊归家了。起夜雾的空旷街道上,前方正有两个人并排走着。
温珣立刻把自己的身影隐没到角落的阴暗处。
两个匈奴打扮的人,一个正是方才醉倒在酒铺的汉子,另一个更加小巧削瘦些,正艰难地把人架在肩上,半拖半扛地带回去。
两人走得越来越近,醉汉的脸在长长的发辫遮掩中若隐若现,瞧不真切,不过看那露出的鼻梁,是匈奴特有的鹰钩鼻。身旁之人的脸在醉汉臂弯下的阴影中,温珣瞧不分明,略带不耐烦地在角落里的幡子后,等着那两人走远。
那醉汉嘴里说着匈奴话,还大着舌头,似乎悲呼了一声,嘴里的话连珠似的轰出来。旁边的人无奈地说了一句匈奴话,温珣脸色瞬间变了。
他把头从幡子里露出来,此刻外面的人正蹲在地上发酒疯,站着的人深深地呼吸几口气,咬牙忍耐下脾气,温声劝他回去。
对面铺子下门口挂着的灯笼光芒不盛,却也足够让温珣认清,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幡子下的身形发抖,几欲站不稳。温珣颤抖着嘴唇,几欲发晕,一口气快要喘不上来,他一手捂着胸膛,一手扶在身侧墙上的木窗边,身体慢慢下滑,久久不能缓过劲来。
醉态朦胧的鹰眼瞬间变得锐利。习武之人一向耳聪目明,方才,这空旷的大街上,的确是有一丝异声。
蹲着的人立刻跳起来,浑身变得戒备起来。
“怎……”另一人刚发出一个字,便识趣地不说话了。
“老鼠?”他张着嘴型问,眼里满是无措和惊惧。
对方不答,机警的眼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最后把目光缩在了身旁不远处的店铺凹角。发黄的幡子正随秋夜的寒风轻摇,在幡子底下,交错的木条支架间,有一片布角露了出来。
他无声地冷笑,眼里泛起嗜血的杀意,从腰间抽出弯刀,无声地靠近。酒味在冷风中消散,头脑变得清醒,舌尖舔舐了下自己的唇,仿佛还能尝到方才酒带来的甜美。他是草原上的一匹狼,正借着夜色的遮掩,靠近自己的猎物。
身前的幡子蓦然掀翻,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笼罩住身形,下一瞬,泛着寒光的弯刀已经准确无比地抵达脖颈处。
温珣红着眼睛抬头。
灯火阑珊,眉梢的红痣,恍惚间似他泣下的血泪。
妖魅而迷离。
喉结动了动,手下一松,温珣立刻推开他,踉跄着站起来。
“你是谁?”不太流利的大祺话在嘴里流出,那人的刀又要抵上他的脖间,“谁派你来的?”
温珣哪里管的了他,怒火已经淹没了他的双眼,不管不顾地挥开他的刀子,径直走向街道上的那人。
“你、你要作甚?”街上瘦削个子的人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惊叫道,“别过来!”
后面的人还没跟上,温珣已经到眼前,抬手一个拳头就砸到他的脸上。
“你是何人!”
温珣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又一拳头往他的脸上挥去,把人彻底掼在地上。
心中满腔的憎恨和怒火,把理智燃烧殆尽,他跨在地上之人的身上,把他的头重重往地上撞,又往他的脸上怒捶一拳。地上的人满眼昏晕,整颗头都要炸了,一股热流从鼻间溢出,他举起手臂一阵乱抓,揪着温珣的衣裳往外扯,就是使不上劲。
温珣从长靴处拔出一把匕首,刀尖寒芒凛冽,月色下散发着刺眼的白光,地上之人眼前流光闪过,惊叫地闭上了眼睛。
身上突然一空,原来方才幡子处那人已经几步赶到,在刀尖离他身体几寸之遥时,紧紧握住温珣的手,把人掀翻到地上,抬脚就往他的腰腹狠狠踹了几脚。
天旋地转,温珣痛得蜷缩在地上,胃里翻滚,恶心地想吐。
头发被人从侧面揪起,温珣被迫抬头,身旁那人用匈奴话问:“你认识他?”
一身狼狈的人咳嗽两声,艰难地站了起来,用匈奴话说了声“不认识”。他的脸上都是血,还有一片青紫发红发肿的脸,举止动作比寻常慢了许多。
他拖着腿走到温珣面前,蹲下来,视线与他平齐,悲切地问:“你是何人,受谁指派的,无冤无仇,为何要对我这般?”
“你除了假惺惺地恶心人,还会做甚。”温珣恨不得撕烂那张脸。
揪着头发的人恼怒地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温珣眼前一黑,强忍着晕眩感,冷笑一声,转头就把带血的唾沫吐在面前之人的脸上。
那人清秀的脸上瞬间错愕又慌乱。
不意外地,温珣肚子又被打了一拳。
“别打了,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那人扯住身旁匈奴人的袖子,想要停止他的暴行,温珣已经吐了一大口血。
嘴里的气息几近游离,温珣发红的眼里泛着泪光,还有无尽的恨意在游荡,蓬头垢面带着血污,浑然似地狱爬出的恶鬼。
“你放心,今生,我只会让你不得好死。”紧咬的牙关泻出两个字,“齐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