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珣后背狠狠撞到木栏上,前些日子左肩刚结痂的伤又泛痛起来,眼前一片金花乱窜。

    “醉灯楼何时有这般美人了?”疏懒的语调响起,才发觉是个年轻的声音。

    可一开口就喷洒出一股难闻的酒气,让温珣几欲作呕。他忍着痛,左手握拳毫不犹豫地砸向那人的脸。

    拳风还未及脸,手已经被那人扣下折在身后,那人用身体轻轻剐蹭他,语调中夹杂了几分轻笑,“小美人,还挺野。”

    温珣前世一心扑在圣贤书上,重生以来更是没受过被人调戏的滋味,此刻脸涨得通红,怒声道:“看清你爷爷我,是个男人!”

    他两只脚使劲挣扎,奈何被那人双腿夹着,没能动弹半分,反倒衣物重重遮掩的一处,有了不同寻常的热度。

    温珣羞愤欲死,大骂道:“胡乱发、情的畜生,快放了小爷!”

    那人语气浪荡,嘴里的酒味直往他脖子里灌,“不会骂人就别骂,换一句叫给爷听听。”说着,越发肆无忌惮,舔了下薄唇,开始叼开衣襟。

    温珣猛地仰头,狠狠砸向那人的脑袋,果然禁锢住的手松开。他捂着头,倒流的血回归,通红的脸变回正常,不顾阵阵晕眩,对准弯腰抱头之人的下盘狠狠踹了一脚过去。

    “不是人的东西,你要跟狗攀亲戚往自个儿屁股后头的洞钻去。”

    那醉酒之人满眼霜寒地抬头,温珣见那脸,立刻愣住了。

    现在这张略显稚嫩的脸庞他还未曾见过,但是几年后,桀骜和凌云傲气锋利了他脸上的棱角,冰冷和讥嘲描绘出右脸的崎岖斑驳,这天下早就响彻他的名号——“鬼催命”宁微。

    传说中的厉鬼杀神。

    温珣顿觉方才踢人的脚有点痛。

    四周之人或高声作乐,或低喃细语,没几人往这处瞧。

    梗着脖子,挺直单薄的胸膛,至少在气势上,他绝对不能输。

    “原来是温二公子。”宁微单手按着左额,此时那处已经染开一团薄红,仍不及他眼角充斥的血丝鲜艳。眼底跳动的杀意和这句阴阳怪气的话成功让四周冷了许多。

    温珣不争气地缩缩脖子。

    “方才酒醉,昏头胀脑把公子当成妓子,此为宁某的不是。”宁微当场赔礼道歉。

    就算在前世二皇子那些皇族都不敢惹这尊煞神,他更是向来是有多远避多远,此刻对方既赔礼道歉,他也不是爱抓着不放的人。

    没想到客套话到嘴边,宁微凤眼微眯,又道:“不过,温公子如花似玉,身娇体香,寻常人委实难有定力把持住。”说着,那双眼睛勾人似的在他的衣襟处流连。

    温珣忙把他方才弄乱的地方整好,脸红了又青,把心里的气压了再压,最后咬牙冷笑道:“宁公子眼瞎不要紧,记得把带的母狗也弄瞎,等到了禹州,以你的定力只能指望和它搭成对儿了。”

    宽大的绣袍翻飞,温珣脸色铁青地下了楼。

    宁微斜倚扶栏,手肘曲起支撑身上大半重量,醉眼惺忪中丝毫不减锋锐的目光,野兽般盯着猎物慢慢远去,消失在拐角中。

    楼上,白蝶守在窗边,等国公府的马车在彻底街尾消失了,这才落窗。

    武举作弊一案,大理寺卿审理了小半个月,最后只把一个兵部担任裁判官的郎中拉下马。就在众人以为这点子雨即将过去时,御史大夫刘业向明德帝上奏,陈词痛骂了骠骑大将军及其手下大小将领三十二人行为不端,惑乱军营,成日带妓子在营中饮酒作乐,所带军队在与匈奴抗衡过程中一路奸杀掳掠,致使边城一带民不聊生,民怨四起。如今在朝为官,不为皇帝分忧,反而大肆结党营私,把兵部弄得乌烟瘴气,企图蒙蔽圣听,公然做着卖官鬻爵的勾当,实乃十恶不赦。

    他一张嘴,把虞文生从出生骂到现在,就差往上十八辈一辈一辈翻出来挨个骂。

    太尉盛舒立马站出来反驳,细数御史大夫之前种种胡言,实乃胡搅蛮缠,偏见和臆想所致,无切实证据。

    众位官员早已司空见惯,御史大夫和太尉十天半个月不在朝堂上撕一回,他们会觉得这早朝没有提神醒脑的东西了。

    谁料到这回明德帝还当真了,单单抓着武举作弊一案,召集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三司会审此案。

    丞相武密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谁也不知他前两天就把门生搜集上来的证据递交到明德帝的案头。

    一时间朝中众人才晓得文儒一派开始真正发力了。

    在明德帝的雷霆威慑下,案件又紧锣密鼓地审理了一个月,从地方推荐武举人选的御史巡史,到组织考核的兵部,无一不胆战心惊。雪球越滚越大,牵扯出的人和荒唐事越来越多,更甚者有人找面貌相似之人替代考试,从会试到殿试,一场一个替考,本人由始至终完全没出面,考官竟也视而不见。

    深秋已至,不知谁人能经受的住这场风霜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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