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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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女尸刚被捞上桥。旁边几个汉子正在拧衣襟。
那女尸估计在水里泡的时间不长,尚不觉得面目可怖,五官仍旧清晰,甚至模样还有些安详恬静。
苏慎浓胆子不小,否则也不会下车凑这份热闹,可一见那死去女人的脸,苏慎浓当即腿一软,跌倒扑在旁边一个妇人的脚边。
那农妇吓了一跳,急忙张罗着人来扶——“哎哟喂,这哪家的小姐啊,怎么跑上桥了……”
苏慎浓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令她头晕目眩。
——那张脸甚是熟悉,几个时辰前才见过。
是芙蕖。
会是看错了么?
谢府的车夫急忙上前询问她是否要紧。
苏慎浓摇了摇头,抓着一旁农妇的胳膊,不顾阻挠,坚持再向前靠近几步。
目光仔细端详着,那女人的左手无力地搭在青石板上,手背朝上,有一道伤。
是了。
清晨见芙蕖的左手上的确裹着细布。
怎么会呢?
她只是回一趟家的功夫,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死了呢?
苏慎浓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
她一路上总在钻一个牛角尖——是谁杀了芙蕖?
到了谢府。
夜色已深。
苏慎浓一下车,便莫名觉得有些冷,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行走在谢府的院里,她望着棠荷苑的方向,忽然叫来伺候她的丫鬟,问:“今日府中出了什么事?”
丫鬟莫名其妙:“今日……府中一切安好啊。”
苏慎浓往后院中走,必经过棠荷苑。
她驻足在门口,苑门虽然开着,但是屋里头一片漆黑。
人果真已经不在了么?
苏慎浓倍感凄凉和害怕。
低头狠狠地一抽鼻子,转身正欲离去。
前面的游廊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提灯的女人。
羊角风灯晃得有些凌乱,将人的影子也拉得张牙舞爪,苏慎浓心神本就不宁,见此情景,当即瞪大的眼睛,惊呼出声,丫鬟都没能扶住她,两人一起跌倒在廊柱下。
那女人脚步一停。
柔和的灯光映在脸上,让苏慎浓瞧得清清楚楚。
她张了张嘴,却惊觉自己的嗓音喑哑,不似平常:“芙、芙蕖?”
那张年轻的脸庞上,眉眼缱绻。
不是芙蕖是谁?
苏慎浓听到那女人应了声,酥软的嗓调传来——“苏姑娘,别怕,是我吓到你了?”
丫鬟扶着苏慎浓起身。
苏慎浓惊恐地打量着她:“你到底……你是死是活啊?”
芙蕖在原地一顿,重新迈开脚步,走过来,说:“抱歉,看来是真把你吓到了。”
苏慎浓半夜在棠荷苑前徘徊,芙蕖误以为她有话要说。
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对苏慎浓道:“苏姑娘不嫌弃的话,进来喝杯热茶吧。”
说话间,苏慎浓感受到了活泛的气息,终于安定了心神。
金骏眉婉约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屋里亮堂堂地点上了灯烛。
芙蕖说:“怪我半夜走路没声没响的,惊到了你。”
苏慎浓摇头说:“不,不怪你,是我今天在外面遇到了一桩怪事。”
芙蕖问:“什么事?”
苏慎浓缓缓抬眼,盯着她:“我见到颍河桥上捞上来一具女尸,是你的模样!”
芙蕖眼梢的笑意一寸一寸地凉了,她脸上震惊的神色不似作假——“你说什么?”
燕京刑部侍郎亲自带人,将河中的女尸抬进了太平赌坊。
老板娘施婳神色不大好看,正倚在贵妃榻上抽水烟。
刑部侍郎将随从全部遣散,尸体抬到老板娘跟前,道:“请老板娘瞧一眼。”
他亲自掀开了蒙着尸身的素布。
施婳放下烟管,走上前,先是居高临下,将尸身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蹲下,伸手摸索那尸体的脸,脖子,再是两只手。
“脸皮是真的,手也不假,颈前的勒痕极深,但腹中几乎不见鼓胀,推测是死后沉入水中,她的手背上的伤口不深,但腕上确实断了两条经脉……”
施婳冷静地分析着,最后把手放到了尸体的腰部,准备查看她的下体。
但不知为何。
施婳望着那凌乱的衣襟,忽然顿住了。
良久之后,她一身长叹,起手用绢帕擦了手,说道:“罢了。”
刑部侍郎神情似乎松了口气:“芙蕖姑娘在您手下呆了三年,您才是最了解她的人,您说死了,大家才放心。”
施婳将素布重新蒙上,目光伤情了一阵子,逐渐变得凌厉:“是谁杀的她?”
“那都不重要了吧。”
“可我想知道其中内情,烦请侍郎大人多费心,就当看在我的脸面上,给我闺女一个交代。”
施婳重新端起水烟。
刑部侍郎命人将尸身抬了出去,移步坐到施婳的脚下,道:“不曾想老板娘竟这般重情义,可是您也清楚,她是被谢慈带进府的,放眼整个燕京,没有人能在谢慈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除了他自己。”
施婳吞吐着烟云缭绕。
刑部侍郎顺着施婳的脚向上探往裙底,继续道:“我明白你不忍心瞧,让我来告诉你。她死前确实破了身,而且还遭遇了极其粗暴的对待。”
施婳忽地一脚蹬了出去。
无视刑部侍郎错愕的目光,施婳深呼了几口气,咬紧了牙:“谢慈,他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