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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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随苏慎浓一起出府的车夫,在书房里向谢慈回禀了此事。

    谢慈案前正摊着一幅画,上面盖了一方绢帕,不知具体画了什么,只见右下角有一朵工笔莲花。他搁下笔,眼神有些发阴:“让苏小姐瞧见了?倒真是巧了?”

    车夫一身利落的装束,垂着眼:“回主子,还有一件巧事,方才苏小姐已经和芙蕖姑娘打过照面了。”

    谢慈:“她们说什么了?”

    车夫道:“此刻两人应在棠荷苑相谈正欢。”

    ——“苏小姐,说句实话,你真不该去凑那热闹。”

    面对芙蕖的马后炮般的劝告,苏慎浓抿了口茶,说:“你说的对,我已经后悔了。”

    好奇心能害死猫。

    苏慎浓在谢慈面前,并没有可以倚仗的武器,远离秘密才是最稳妥的自保方式。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芙蕖手指轻轻点着茶杯,沉默了很久。

    很明显,事情是谢慈干的。

    芙蕖大约能猜到他的用意。

    自今天以后,燕京太平赌坊的芙蕖在世人眼里便彻底消失。

    三年来,她在那暗无天日的场子里,滚得一身泥泞和不得见人的秘密,都将随着那具女尸埋藏于地下。

    那些心里有鬼,一门心思想着要灭她口的人,也都可以歇了。

    她的尾巴断得干干净净。

    倒是给谢慈的名声抹了一把脏。

    赶明儿,闲话传遍了燕京城,还不知该有多难听呢。

    苏慎浓品过了一盏茶,才开口,道:“我这辈子恐怕真的走不出谢府的门了。”

    芙蕖诧异的望过去:“你怎会这么想?”

    苏慎浓手藏在袖子里,轻轻地抖,她黯然道:“我无意中撞破了这么大一桩事。要么他娶了我,让我做谢家的人,给他守一辈子的秘密。要么他杀了我,让我这个死人永远闭嘴。”

    芙蕖失笑,觉得这位苏小姐单纯中冒着点傻气:“就为了这点事儿,倒也不至于。”

    苏慎浓到底是高门娇养的女儿,顺风顺水十几年,未曾经历过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乍一见风波,表面上强装得再淡定,内里还是慌。

    苏慎浓道:“那张脸,真的和你一模一样,还有伤口……”她的目光落到了芙蕖的左手上。

    芙蕖道:“恐怕不止左手,我浑身上下的每一处伤痕,都被仿造得天衣无缝。”

    谁能有这份心思和本事呢?

    竹安和吉照低眉顺眼地守在门口。

    芙蕖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撩过,有种勘破一切的通透。

    苏慎浓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怕?那可是你啊!”

    芙蕖:“因为我是局中人。”

    苏慎浓一低头:“是了,你们是相识已久的故人,我竟忘了……”

    芙蕖看出苏小姐暂时不想离开,于是也不撵客,挑着话儿与她多聊一会儿。

    “苏小姐,你不愿意嫁给谢大人?”她问道。

    苏慎浓答:“是啊,我极其不愿。”

    芙蕖疑道:“难道你心里另有倾慕之人?”

    苏慎浓摇头:“并无。”

    芙蕖恍然:“所以你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苏慎浓忽然把目光挪到她的脸上,无比笃定道:“可你对他有情,我看出来了。”

    芙蕖微笑道:“喜欢这回事,由心而发,瞒不住。”她出乎意料地坦然,不见一丝一毫的难为情:“苏小姐慧眼如炬,我知道一定瞒不过你。”

    苏慎浓转身对着她,问道:“你喜欢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的女子?”

    烛台爆出噼啪的细响。

    芙蕖拿起铜剪,修掉烛花,灯影让她的脸半明半暗,瞧着有点郁沉沉的模样,可是她一开口说话,便让人觉得此人甚是出尘,有种拨云见月的通透,不似那些俗人。

    芙蕖说:“喜欢一个人,也不算什么天大的事。哪个姑娘小时候没留恋过一场春日花宴,可花终究会谢,人也会散场,都是寻常而已。”

    普通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到了十几岁的年纪,心里最牵挂的事,便是定一门好的亲事,找一个喜欢的人,共度和和美美的余生。

    可是芙蕖不敢去想那些。

    她此生的终点早已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她心里盘算的是,如何才能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情。

    苏慎浓问:“那你以后怎么办?你总不能一辈子藏在谢府里吧?”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继续在燕京城里抛头露面。

    芙蕖思量半天,也无法给她一个确切的回答,只能说:“我不知道。”

    苏慎浓又说:“我绝不会嫁他的。”

    芙蕖问:“你打算如何?”

    苏慎浓道:“倘若此事真的无可转圜,洞房花烛那夜,便是我辞世之时,我父亲是堂堂左都御史,当了一辈子的直臣,我身为苏家的嫡女,绝不嫁与一个弄权之人。”

    芙蕖低头抚着自己的衣袖,笑了。

    苏慎浓立刻问:“你笑什么?”

    芙蕖正色道:“以前只在书里听说过所谓的文人清骨,今日才算真正见识了。”

    苏慎浓:“人活着,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芙蕖望着她,似乎窥见了一颗置于高堂之上一尘不染的明珠。

    明珠就应该被好好呵护,不该落下尘泥。但是苏小姐的这一生,恐怕做不成苏大人的掌上明珠了,自从皇帝下旨赐婚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四面八方的拉扯下,摇摇欲坠。

    芙蕖心里难免生出惋惜。

    夜过半,送走了苏慎浓。

    竹安进门问芙蕖是否要歇下。

    芙蕖一挑眉,说:“昨儿晚上,你们两个伺候我沐浴洗漱的时候,几乎摸遍了我的全身。今日,颍河桥上便出现了我的尸体,你们好快的速度啊。”

    竹安和吉照最是聪明人,明白此事不该她们掺和,当即撇干净自己。

    ——“是主子催得急。”

    谢府主子只有一个。

    夜半乌鸦扑棱着翅膀从门前掠过。

    谢慈的身影就停在台矶前,他道一句:“下去吧。”

    竹安和吉照一退出门便没影了。

    芙蕖忽然莫名有些心虚,摸着自己的鼻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慈的衣袍下摆扫过门槛,他迈进来,道:“你说喜欢的时候。”

    他真是一点也不肯装糊涂,非要戳了这层窗户纸。

    芙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似乎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

    谢慈坐在方才苏慎浓坐过的位置上,将苏小姐用过的茶杯推远,见芙蕖的茶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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