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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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去了孽海,穗岁才知道原来绝对的强大,是可以蔑视一切傲骨和尊严的。天要亡她。给她一身倔强的骨头,却没有赋予她与之能匹敌的实力。
要么委曲求全地折断尊严,要么昂着头死去,穗岁毅然选择后者,反正沦落至此,世间也没有值得她努力活下去的追求了。
穷途末路之上,有人无意间递来了一双手。
拇指大的一丁点善意,也足够点亮她内心希望的烛芯。
壬曲歌说她也是想走出孽海的。穗岁只记住了这么一句话,便下定决心,先活下来,慢慢想办法。
如果能力不足以杀光这些令她憎恶的怪物们,那至少努力一下,有朝一日能把壬曲歌带出孽海就好了。
她都倒霉这么久了,总该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吧。
穗岁从第一次见到壬威和壬曲歌的记忆里清醒过来。
她低着头,面对小杏的挑衅不言不语,像是在回避她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调转脸的角度,好让壬威从斜上方看到自己的半张脸。
穗岁对着铜镜演练过无数次,她的睫毛又卷又长,这个角度能遮掩去眼中的情绪,同时只要她特地控制好时间,就能在眨眼的瞬间让眼角微微划过一丝泪光。
是最能让人动容的神态。
穗岁当然不是想着打动壬威,引起他的怜悯,只是几年下来她慢慢抓住了鲛魔的性子,他们恃强凌弱,最喜欢看到他人被迫于威压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模样。
像她这样从一身傲骨到甘心示弱的,最能满足壬威这样的上位者。
与此同时,这样的把戏玩得多了,他们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气,慢慢便觉得没劲得很。
果不其然,壬威的语气里就透露出了几分不耐烦,对小杏说:“怎么,本殿给你寻的乐子,你是觉得不够有趣,不满足了?”
小杏显然对壬威的突然反转的情绪变化十分熟悉,于是立刻从穗岁身边游了回去,跪在壬威的脚下,再不见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
“奴不敢。”
甚至不敢多替自己分辨两句,连自称都变了。
穗岁仍然低着头,她在等。
等壬威嘴中“啧”一声,再一抬手,今日她要受的折磨就到此为止了。在鱼尾上涂画颜色,于鲛人看来是一种侮辱,但对穗岁来说反而算不得什么。
这绝对能算她来壬威宫里最轻松愉快的一回了。这凌藻料她方才观察过,染上了确实不好褪去,但鱼尾鳞片偏硬,实在不行用小刀慢慢刮,也能将它刮个干净。
毕竟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糊着一层东西着实难受。
可是没来得及等到壬威发话,穗岁的身后却传来另一个声音。
“大哥用完这家伙了吗?”
来的是一个比壬威消瘦一些,但一样高挑的男子。
他的耳朵和壬曲歌一样,顶端尖尖的,十分瞩目。
是与壬曲歌一母同胞、如今鲛魔继后所生的二皇子,壬风眠。
他来做什么。
穗岁不由皱了皱眉头,可别再添什么乱子才好。
“用完能让给二弟吗?我新纳的小妾纱裙破了,听闻这家伙的绣工比宫里任何一个绣娘要精致,愣是缠了弟弟三日,非得把人要去不可。”
壬威嗤笑了一声,一边嘴角不屑地扬起,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们兄妹为了给我添堵,还真是借口都不带换的。”
“怎么会呢,大哥说笑了。”壬风眠微微欠身,佯装听不懂壬威所指的意思。
穗岁也在心底说了一句:怎么会呢,她这便宜二哥可是鲛魔王宫最厌恶她的人之一,怎么可能如同当日的壬曲歌一样好心把她带走?
怕是真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穗岁叹了口气,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壬风眠果真将穗岁带回了自己的宫里。
但他并没有招来什么小妾,也没有让穗岁帮忙绣什么衣服,只让她坐在一张腐木劈出的椅子上,就自己去旁边修炼,再没搭理她。
三界六族虽然各自修行的方式不同,法术的源头所系命脉各异,但是过程并无霄壤之别,无外乎将灵力流转于经脉之间,随天行不息,日月流转而冲破重重限制,重塑筋骨,炼就灵核。
至于能炼什么功法,大多与种族相关,能修到什么程度,也与天赋密切相连。
只有一个种族是例外的,他们天生……
穗岁忽然抬头,用力搓着自己鳞片上颜色的手也停了下来。
“怎么?”壬风眠沉声静气,并未睁眼就感觉到了穗岁陡然急促的呼吸。
“无事。”穗岁稳了稳心神,“我是想问殿下,为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