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回林太太鸳帏再战如意儿茎露独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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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便说起今日何千户家酒席上事:“原来何千户娘子年还小哩,今年才十八岁,生的灯上人儿也似,一表人物,好标致,知今博古,见我去,恰似会了几遍,好不喜洽。嫁了何大人二年光景,房里到使着四个丫头,两个养娘,两房家人媳妇。”贾璎道:“他是内府生活所蓝太监侄女儿,嫁与他陪了好少钱儿!”

    月娘道:“明日云伙计家,又请俺每吃节酒,送了五个贴儿业来,端的去不去?”贾璎说:“他既请你每,都去走走罢。”月娘道:“留雪姐在家罢,只怕大节下,一时有个人客闯将来,他每没处挝挠。”贾璎道:“也罢,留雪姐在家里,你每四个去罢。明日薛太监请我看春,我也懒待去。这两日春气发也怎的,只害这腰腿疼。”月娘道:“你腰腿疼只怕是痰火,问任医官讨两服药吃不是,只顾挨着怎的?”贾璎道:“不妨事,由他。一发过了这两日吃,心净些。”

    贾璎因和月娘计较:“到明日灯节,咱少不的置席酒儿,请请何大人娘子。连周守备娘子,荆南岗娘子,张亲家母,云二哥娘子,连王三官儿母亲,和大妗子、崔亲家母,这几位都会会。也只在十二三,挂起灯来。还叫王皇亲家那起小厮扮戏耍一日。去年还有贲四在家,扎几架烟火放,今年他东京去了,只顾不见来,却教谁人看着扎?”那秀枫在旁插口道:“贲四去了,他娘子儿扎也是一般。”这贾璎就瞅了秀枫道:“这个小狎妇儿,三句话就说下道儿去了。”那月娘、玉楼也不采顾,就罢了。

    月娘因说道:“那王官儿娘,咱每与他没会过,人生面不熟,怎么好请他?只怕他也不肯来。”贾璎道:“他既认我做亲,咱送个贴儿与他,来不来,随他就是了。”

    月娘又道:“我明日不往云家去罢,怀着个临月身子,只管往人家撞来撞去的,交人家唇齿。”玉楼道:“怕怎的,你身子怀的又不显,怕还不是这个月的孩子,不妨事。大节下自恁散心,去走走儿才好。”说毕,贾璎吃了茶,就往后边孙雪娥房里去了。那蔺秀枫见他往雪娥房中去,叫了大姐,也就往前边去了。

    贾璎到于雪娥房中,交他打腿捏身上,捏了半夜。一宿晚景题过。

    到次日早辰,只见应伯爵走来,对贾璎说:“昨日云二嫂送了个贴儿,今日请房下陪众嫂子坐。家中旧时有几件衣服儿,都倒塌了。大正月不穿件好衣服,惹的人家笑话。敢来上覆嫂子,有上盖衣服,借约两套儿,头面簪环,借约几件儿,交他穿戴了去。”贾璎令王经:“你里边对你大娘说去。”伯爵道:“应宝在外边拿着毡包并盒儿哩。哥哥,累你拿进去,就包出来罢。”那王经接毡包进去,良久抱出来,交与应宝,说道:“里面两套上色缎子织金衣服,大小五件头面,一双环儿。”应宝接的去了。

    贾璎陪伯爵吃茶,说道:“今日薛内相又请我门外看春,怎么得工夫去?吴亲家庙里又送贴儿,初九日年例打醮,也是去不成,教小婿去罢了。这两日不知酒多了也怎的,只害腰疼,懒待动旦。”伯爵道:“哥,你还是酒之过,湿痰流注在这下部,也还该忌忌。”贾璎道:“这节间到人家,谁肯轻放了你,怎么忌的住?”

    正说着,只见玳安拿进盒儿来,说道:“何老爹家差人送请贴儿来,初九日请吃节酒。”贾璎道:“早是你看着,人家来请,你怎不去?”于是看盒儿内,放着三个请贴儿,一个双红签儿,写着“大寅丈四泉翁老先生大人”,一个写“大都阃吴老先生大人”,一个写着“大乡望应老先生大人”,俱是“侍教生何永寿顿首拜”。玳安说:“他说不认的,教咱这里转送送儿去。”伯爵一见便说:“这个却怎样儿的?我还没送礼儿去与他,怎好去?”贾璎道:“我这里替你封上分帕礼儿,你差应宝早送去就是了。”一面令王经:“你封二钱银子,一方手帕,写你应二爹名字,与你应二爹。”因说:“你把这请贴儿袖了去,省的我又教人送。”只把吴大舅的差来安儿送去了。

    须臾,王经封了帕礼递与伯爵。伯爵打恭说道:“又多谢哥,我后日早来会你,咱一同起身。”说毕,作辞去了。

    午间,吴月娘等打扮停当,一顶大轿,三顶小轿,后面又带着来爵媳妇儿惠元,收叠衣服,一顶小轿儿,四名排军喝道,琴童、春鸿、棋童、来安四个跟随,往云指挥家来吃酒。正是:

    翠眉云鬓画中人,袅娜宫腰迥出尘。

    天上嫦娥元有种,娇羞酿出十分春。

    不说月娘众人吃酒去了。且说,贾璎分付大门上平安儿:“随问甚么人,只说我不在。有贴儿接了就是了。”那平安经过一遭,那里再敢离了左右,只在门首坐的。但有人客来望,只回不在家。

    贾璎因害腿疼,猛然想起任医官与他延寿丹,用人乳吃。于是来到李瓶儿房中,叫迎春拿菜儿,筛酒来吃。迎春打发了,就走过隔壁,和春梅下棋去了。要茶要水,自有如意儿打发。

    贾璎见丫环不在屋里,就在炕上斜靠着。一面斟酒自饮,一面呼道:“章四儿,我的儿,你用心服侍你达达,我到明日,寻出件好妆花缎子比甲儿来,你正月十二日穿。”老婆道:“看他可怜见。”咂弄勾一顿饭时,贾璎道:“我儿,我心里要在你身上烧炷香儿。”老婆道:“随爹拣着烧。”贾璎令他关上房门。两个浪声艳语,无般言语不说出来。正是:

    不知已透春消息,但觉形骸骨节熔。

    贾璎烧了老婆身上三处春,开门寻了一件玄色缎子妆花比甲儿与他。

    至晚,月娘众人来家,对贾璎说:“原来云二嫂也怀着个大身子,俺两今日酒席上都递了酒,说过,到明日两家若分娩了,若是一男一女,两家结亲做亲家;若都是男子,同堂攻书;若是女儿,拜做姐妹,一处做针指,来往亲戚耍子。应二嫂做保证。”贾璎听的笑了。

    话休饶舌。到第二日,却是蔺秀枫上寿。贾璎早起往衙门中去了,分付小厮每抬出灯来,收拾揩抹干净,各处张挂。叫来兴买鲜果,叫小优晚夕上寿。

    蔺秀枫早辰打扮出来,花妆粉抹,翠袖朱唇,走来大厅上。看见玳安与琴童站在高凳上挂灯,因笑嘻嘻说道:“我道是谁在这里,原来是你每挂灯哩。”琴童道:“今日是五娘上寿,爹分付叫俺每挂了灯,明日娘生日好摆酒。晚夕小的每与娘磕头,娘已定赏俺每哩。”

    妇人道:“要打便有,要赏可没有。”琴童道:“耶?,娘怎的没打不说话,行动只把打放在头里,小的每是娘的儿女,娘看顾看顾儿便好,如何只说打起来。”

    妇人道:“贼囚,别要说嘴,你好生仔细挂那灯,没的例儿?儿的,拿不牢吊将下来。前日年里,为崔本来,说你爹大白里不见了,险了险赦了一顿打,没曾打,这遭儿可打的成了。”琴童道:“娘只说破话,小的命儿薄薄的,又唬小的。”玳安道:“娘也会打听,这个话儿娘怎得知?”

    妇人道:“宫外有株松,宫内有口钟。钟的声儿,树的影儿,我怎么有个不知道的?昨日可是你爹对你大娘说,去年有贲四在家,还扎了几架烟火放,今年他不在家,就没人会扎。吃我说了两句:‘他不在家,左右有他老婆会扎,教他扎不是!'”玳安道:“娘说的甚么话,一个伙计家,那里有此事!”妇人道:“甚么话?檀木靶,有此事,真个的。画一道儿,只怕□□过界儿去了。”琴童道:“娘也休听人说,只怕贲四来家知道。”

    妇人道:“可不瞒那王八哩。我只说那王八也是明王八,怪不的他往东京去的放心,丢下老婆在家,料莫他也不肯把?闲着。贼囚根子们,别要说嘴,打伙儿替你爹做牵头,引上了道儿,你每好图?狗尾儿。说的是也不是?敢说我知道?嗔道贼狎妇买礼来,与我也罢了,又送蒸酥与他大娘,另外又送一大盒瓜子儿与我,要买住我的嘴头子,他是会养汉儿。我就猜没别人,就知道是玳安这贼囚根子,替他铺谋定计。”玳安道:“娘屈杀小的。小的平白管他这勾当怎的?小的等闲也不往他屋里去。娘也少听韩回子老婆说话,他两个为孩子好不嚷乱。常言‘要好不能够,要歹登时就',‘房倒压不杀人,舌头倒压人',‘听者有,不听者无'。论起来,贲四娘子为人和气,在咱门首住着,家中大小没曾恶识了一个人。谁不在他屋里讨茶吃,莫不都养着?倒没处放。”

    秀枫道:“我见那水眼狎妇,矮着个靶子,像个半头砖儿也是的,把那水济济眼挤着,七八拿杓儿舀。好个怪狎妇!他和那韩道国老婆,那长大摔瓜的狎妇,我不知怎的,掐了眼儿不待见他。”

    正说着,只见小玉走来说:“俺娘请五娘,蔺姥姥来了,要轿子钱哩。”秀枫道:“我在这里站着,他从多咱进去了?”琴童道:“姥姥打夹道里进去的。一来的轿子,该他六分银子。”秀枫道:“我那得银子?来人家来,怎不带轿子钱儿来!”

    一面走到后边,见了他娘,只顾不与他轿子钱,只说没有。月娘道:“你与姥姥一钱银子,写帐就是了。”秀枫道:“我是不惹他,他的银子都有数儿,只教我买东西,没教我打发轿子钱。”坐了一回,大眼看小眼,外边挨轿的催着要去。玉楼见不是事,向袖中拿出一钱银子来,打发抬轿的去了。

    不一时,大妗子、二妗子、大师父来了,月娘摆茶吃了。

    蔺姥姥归到前边他女儿房内来,被秀枫尽力数落了一顿,说道:“你没轿子钱,谁教你来?恁出丑划划的,教人家小看!”蔺姥姥道:“姐姐,你没与我个钱儿,老身那讨个钱儿来?好容易筹办了这分礼儿来。”妇人道:“指望问我要钱,我那里讨个钱儿与你?你看七个窟窿到有八个眼儿等着在这里。今后你看有轿子钱便来他家来,没轿子钱别要来。料他家也没少你这个穷亲戚!休要做打嘴的献世包!‘关王卖豆腐??人硬货不硬'。我又听不上人家那等?声颡气。前日为你去了,和人家大嚷大闹的,你知道也怎的?驴粪球儿面前光,却不知里面受凄惶。”几句说的蔺姥姥呜呜咽咽哭起来了。

    春梅道:“娘今日怎的,只顾说起姥姥来了。”一面安抚老人家,在里边炕上坐的,连忙点了盏茶与他吃。蔺姥姥气的在炕上睡了一觉,只见后边请吃饭,才起来往后边去了。

    贾璎从衙门中来家,正在上房摆饭,忽有玳安拿进贴儿来说:“荆老爹升了东南统制,来拜爹。”贾璎见贴儿上写:“新东南统制兼督漕运总兵官荆忠顿首拜。”慌的贾璎连忙穿衣,冠带迎接出来。只见都总制穿着大红麒麟补服、浑金带进来,后面跟着许多僚掾军牢。一面让至大厅上叙礼毕,分宾主而坐,茶汤上来。

    荆统制说道:“前日升官敕书才到,还未上任,径来拜谢老翁。”贾璎道:“老总兵荣擢恭喜,大才必有大用,自然之道。吾辈亦有光矣,容当拜贺。”一面请宽尊服,少坐一饭。即令左右放桌儿,荆统制再三致谢道:“学生奉告老翁,一家尚未拜,还有许多薄冗,容日再来请教罢。”便要起身,贾璎那里肯放,随令左右上来,宽去衣服,登时打抹春台,收拾酒果上来。兽炭顿烧,暖帘低放。金壶斟下液,翠盏贮羊羔。

    才斟上酒来,只见郑春、王相两个小优儿来到,扒在面前磕头。贾璎道:“你两个如何这咱才来?”问郑春:“那一个叫甚名字?”郑春道:“他唤王相,是王桂的兄弟。”贾璎即令拿乐器上来弹唱。

    须臾,两个小优哥唱了一套“霁景融和”。左右拿上两盘攒盒点心嗄饭,两瓶酒,打发马上人等。荆统制道:“这等就不是了。学生叨扰,下人又蒙赐馔,何以克当?”即令上来磕头。贾璎道:“一二日房下还要洁诚请尊正老夫人赏灯一叙,望乞下降。在座者惟老夫人、张亲家夫人、同僚何天泉夫人,还有两位舍亲,再无他人。”荆统制道:“若老夫人尊票制,贱荆已定趋赴。”又问起:“周老总兵怎的不见升转?”荆统制道:“我闻得周菊轩也只在三月间有京荣之转。”贾璎道:“这也罢了。”坐不多时,荆统制告辞起身,贾璎送出大门,看着上马喝道而去。

    晚夕,蔺秀枫上寿,后厅小优弹唱,递了酒,贾璎便起身往秀枫房中去了。月娘陪着大妗子、蔺姥姥、女儿郁大姐、两个姑子在上房会的饮酒。

    蔺秀枫便陪贾璎在他房内,从新又安排上酒来,与贾璎梯己递酒磕头。落后蔺姥姥来了,秀枫打发他李瓶儿这边歇卧。他陪着贾璎自在饮酒,顽耍做一处。

    却说,蔺姥姥到那边屋里,如意、迎春让他热炕上坐着。先是姥姥看明间内灵前,供摆着许多狮仙五老定胜桌,旁边挂着他影,因向前道了个问讯,说道:“姐姐好处生天去了。”进来坐在炕上,向如意儿、迎春道:“你娘够了。官人这等费心追荐,受这般大供养,够了。他是有福的。”如意儿道:“前日娘的百日,请姥姥,怎的不来?门外花大妗子和大妗子都在这里来,十二个道士念经,好不大吹大打,扬幡道场,水火炼度,晚上才去了。”蔺姥姥道:“帮年逼节,丢着个孩子在家,我来家中没人,所以就不曾来。今日你杨姑娘怎的不见?”如意儿道:“姥姥还不知道,杨姑娘老病死了,从年里俺娘念经就没来,俺娘们都往北边与他上祭去来。”蔺姥姥道:“可伤,他大如我,我还不晓的他老人家没了。嗔道今日怎的不见他。”

    说了一回,如意儿道:“姥姥,有钟甜酒儿,你老人家用些儿。”一面叫:“迎春姐,你放小桌儿在炕上,筛甜酒与姥姥吃杯。”不一时取到。

    饮酒之间,婆子又题起李瓶儿来:“你娘好人,有仁义的姐姐,热心肠儿。我但来这里,没曾把我老娘当外人看承,一到就是热茶热水与我吃,还只恨我不吃。晚间和我坐着说话儿,我临家去,好歹包些甚么儿与我拿了去,再不曾空了我。不瞒你姐姐每说,我身上穿的这披袄儿,还是你娘与我的。正经我那冤家,半分折针儿也迸不出来与我。我老身不打诳语,阿弥陀佛,水米不打牙。他若肯与我一个钱儿,我滴了眼睛在地。你娘与了我些甚么儿,他还说我小眼薄皮,爱人家的东西。想今日为轿子钱,你大包家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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