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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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只是摇头，不仅摇头，他居然还往后缩着不肯起身——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反而被激出了某种破罐子破摔的胆大来了。</p>
于是侍卫忍着心虚一不做二不休，扯着殿主的衣袖开始得寸进尺：“那主……主上能一直留阿刃在身边服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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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留留……”楚言只好顺着应，其实心头都在滴血。他白日里才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还思量着往后怎么尽量让阿刃不要涉险……得，这下不必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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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侍卫抿了抿唇，竟飞速地抬眼瞥了一下楚言，小声地道：“可主上这些日子都不要属下服侍，若是属下哪里做的不好……阿刃可以去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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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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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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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有一种被阿刃讹上了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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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主掩唇一咳：“你……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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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顿了顿，他本想习惯性地回一句“属下不敢”，又觉得已经到这个份儿上再这么说实在太过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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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试探着道：“主上可以让阿刃多做些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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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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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知晓主上怜惜，可是如今阿刃已经很好，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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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说着说着，眼见楚言脸色不对了，连忙小声补了一句，“属下一时有些……难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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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还稍微算句人话，楚言挑起眉，压下差点就又要冒头的火气，耐心问：“你说说，什么算是很好……你先起来答话，要孤说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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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便扶膝站起来，迅速地答：“身无病疴，衣食无忧，不受欺辱，有主上信爱疼惜，还得留以在主上身边，为主上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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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忽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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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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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墨刃心里，只要身子能挪动，有口饭吃，能安稳地做着伺候自己的活儿，就是奢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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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可笑，这种话出口，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要觉得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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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却在酸楚之余，好像……隐约地摸到了些许阿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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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墨刃是从小就入了暗堂的，这人两辈子过过最好的日子，仅限于自己少年时予他的那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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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自己那时其实也很严苛、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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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日夜在刀光剑影里来去，一身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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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这个人的认知里，世上最好的好日子也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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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墨刃执意抗拒他，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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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墨刃只是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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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算来……他们之间的错过，或许并非开始于因白华的到来而瓦解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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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从最开始——从年幼的九重殿四公子赏剑赐名，将那个孩子从暗堂内带出来的时候——就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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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错，步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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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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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眼眶酸涩，用尽全力才抑制住嗓音不发抖，“好，孤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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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惊喜地抬起脸，眼中分明绽开纯澈的光泽，“主上此言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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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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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神色更亮，只是想到这毕竟是自己“无赖”求得的，他又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便讨好似的蹭到殿主身侧，小声说了句：“……阿刃有愧，谢主上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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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怔怔暗想：不，这不是真正的疼爱，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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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摸了摸侍卫的脸，涩然强笑：“阿刃，你这辈子遇上孤，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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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遭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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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忽然，墨刃那张清隽的脸上 ，那色泽略淡的唇角，竟然揉开一抹清淡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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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甚少笑的，许是今日太久违地亲眼见了主上运筹帷幄的样子，许是楚言这一诺让他由衷地开心，又许是这小巷内月色凉如水，无意间润开了坚硬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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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笑着抬起清明双眼，接了主上未吐完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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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属下毕生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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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誓言，仿佛长剑在剑鞘中铿锵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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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闭了闭眼，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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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当胸一剑，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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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心念着，想看阿刃主动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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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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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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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予他诛心砭骨，生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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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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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回到客栈，楚言辗转反侧，许久未能入眠，直到夜色将尽时分才合眼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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