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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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执剑，”墨刃不缓不急地陈述，手指划过图纸，“也该隐于暗处，伺机一剑必杀，免生枝节。这些旭阳剑招大开大合，光明正大，于尸身及周围地表均留下痕迹，显然意在栽赃嫁祸……就如出现在凶案处的九云玉牌一样。”</p>
不知何时，里厅内只有黑衣侍卫的嗓音在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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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上身后倚，屈起手指撑着额角，目光深深地凝在墨刃的脸上，齿间无意地泻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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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没能听取阿刃的谏言，真就是脑子进了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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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却猝然惊觉，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判断有误，立刻垂首道：“属下妄言了，求主上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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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抬手抚他肩膀，无奈叹道：“孤是觉得阿刃厉害，你不叫孤夸你，感叹一声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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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刃沉默一息，又小声道：“如今毒药成分尚未查清，上述种种也不过属下私自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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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又叹一口气，把墨刃的略凉的手拉过来，包在自己合拢的双掌之间，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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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溪与水淼儿渐渐回神，这才重新将墨刃上下打量，目光已经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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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殿暗堂出身，殿主自幼的贴身侍卫，九重殿第一把利刃……也是，能得楚言偏宠至此，该说果然不是一般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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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人又敞开谈了不少，就连晚膳都是直接在水镜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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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暂定以不变应万变，倘若白华身后之人与盟主府的使者当真有所勾结，打草惊蛇反而不好寻找证据。不如暂时按兵不动，且看那盟主府这一趟来，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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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楚言终于带着墨刃告辞离去。出了水镜楼，只见外面云开风止，月上枝头，小城内一派安然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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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溪与水淼儿送他二人出了楼，随后又目送着两道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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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动着蓝衫与紫裙。片刻后，徐明溪沉声问道：“淼儿，对这位楚殿主……你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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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淼儿咬了咬下唇，犹豫着道：“似乎……与我楼内所得的消息有些偏差，不，偏差太大了。我本以为此人会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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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怎么？”徐明溪笑了笑，眼底深邃，“贪恋美色，御下专横，喜怒无常？这来来回回的，你也光明正大地试探了人家好几番了，就不怕楚殿主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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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淼儿偷着掩唇，眼底秋波流转：“哪儿会，人家不是只会因为墨公子不给夸而动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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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息后又摇了摇头，幽然道：“其实呢，我本没想过九重殿主会亲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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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九重殿这一桩嫌疑，还不比你旭阳剑派，你们家那是实打实地留下了剑招……可是哪家杀手杀人，会把自家门派的最高信物随身携带着，还给丢在作案现场？这连嫁祸都不像，倒更像侮辱或者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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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淼儿慢悠悠说着，揉了揉久坐发酸的腰，“我本想着九重殿主要气个半死，没想到这位居然有这个度量亲自出山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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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她忽的含笑回眸，亲昵地点了点徐明溪的胸膛，“才更像你同我说过的……那个少年时一柄剑挑翻了旭阳剑派一众青年才俊的天之骄子，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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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溪低声道：“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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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位墨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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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淼儿抬起头看了看那轮悬在头顶的弯月。她轻轻说：“或许，那是一把鞘中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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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个世上，能让剑刃真正出鞘染血的，或许只有剑亲自认下的主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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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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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楚言与墨刃两人离了水镜楼，就此一路走回客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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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楚言心头事重，他边思量边走，脚步无意识地就慢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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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府突然插手……思来想去，这份前世没有过的变故，大约九成还是出在白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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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临行前曾刻意嘱托过杨一方，松缓殿内明面上的戒备。想来那小奸细是趁他与阿刃一同离殿时传了什么消息，居然辗转推动得黄天佑这个武林盟主有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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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白华背后的势力，又与盟主府有什么牵扯……也不知影电何时能到，来看一看令水镜楼长老致死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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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想着想着，脚下驻足。忽然某一刻回头，看到墨刃正在后头端端正正地跟着，恰落后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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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慢行，他就也慢；主上一停，他就跟着停下，抬眸以眼神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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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张无甚表情的脸，却从头到脚都乖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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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又思及白日里的种种，忽的眼前浮现一道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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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清冷凛然的黑衣少年的侧影，长发高束，腰间玄剑，常年落后他两步站着，弯腰就可付在他耳畔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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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曾经年少的，尚未被催折过的，足可担一句意气风发的……墨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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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有层身份横着，少年时的墨刃话也不多，但那时他是真的很得楚言的宠，其实少有什么额外的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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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所察觉，就轻飘飘地凑上小主上耳畔说话，嗓音也是真好听，凉凉的，淡淡的，却很坚定，有股锐利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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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阿刃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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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不可，还请听阿刃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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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怎可如此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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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主上挂念，小伤而已，阿刃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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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在回忆里，一声声的“主上”和“阿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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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猛地咬了咬牙，胸口酸胀欲裂。他竟然已经记不得，那般鲜明的嗓音是怎么在岁月中一点点被磨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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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记不得从前世什么时候开始，墨刃自称“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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