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无形剑气8449k(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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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榭楼台拉下帘帷，添酒开宴。</p>江南四友极为热情，命人摆上一桌最好的宴席，哪怕是上头的长老带着黑木令入庄，他们也没有如此诚恳用心过。</p>
赵荣道出那小小诉求后，江南四友更显亲近。</p>
之前心怀忧虑稍显沉默的黄钟公也敞开胸怀，笑弹音律。</p>
大庄主发现，这少年虽未曾抚琴，但论调那是信手拈来。</p>
甚么喜乐，甚么悲调啊，他总能娓娓道来，说得透彻详尽。</p>
听了这些曲韵高论，黄钟公多有感怀，只觉少年对音律一道不仅见解颇深，甚至集各家所长。</p>
休提古琴古筝、长箫笛管，便是说到高渐离击筑，他也能饮酒和而歌。</p>
少年人身上的音律底蕴，竟如那广陵散一般纷披灿烂。</p>
黄钟公满心喜悦，有道是知音难求啊。</p>
先前喊“小友”带着几分客气，现在已发自内心真诚无比。</p>
任盈盈认真听着赵荣与黄钟公聊那碧霄吟、鸿雁梢书，又道一江风、雪山春晓。</p>
她偶尔也说上一句，但还是听的时候多。</p>
黄钟公的内心是惊奇的，任盈盈却不觉奇怪。</p>
她熟悉赵荣底细，知晓他有怎样的师叔、师父和同门。</p>
呵.衡山第十四代掌门。</p>
她想着想着，朝表哥的侧脸瞧了一眼，又喝上一口女儿红。</p>
另外三位庄主连连叫饮，几杯酒下肚，兴致愈来愈浓。</p>
丹青生吟道：“百尺江上起，东风吹酒香。行人落帆上，远树涵残阳。凝睇复凝睇，一觞还一觞.”</p>
话罢他面带酒红，举杯邀赵荣。</p>
赵荣举杯接话：“须知凭栏客，不醉难为肠。”</p>
“妙！”</p>
一旁的秃笔翁与黑白子都笑喊一声，四弟随口一吟，没想到赵兄弟能接上。</p>
黑白子道：“《北山酒经》有云，唐时汾州产干酿酒。”</p>
丹青生大笑一声：</p>
“我这汾酒可是来自甘露堂，而且是其中一支从唐时流传到现在的古村人所酿，这是我用两招剑法与三晋大地上的一名酒剑客换来的。”</p>
“唐时诗、唐时酒，方才我吟唐时美酒十咏，没想到赵兄弟也能接上，真是酒道知音。”</p>
四庄主盯着赵荣不得不叹：“诗画不分家，有剑又有酒。好兄弟，真是相见恨晚！”</p>
“酒逢知己千杯少。”赵荣笑着举杯，与丹青生再饮一杯。</p>
秃笔翁在一旁随口问道：“方才赵兄弟饮葡萄美酒气概无俦，不知可还有甚么增气概的法子。”</p>
“我平时练裴将军诗，正缺这种气概。”</p>
赵荣闻言略一思忖。</p>
他莞尔一笑，没有直接回应三庄主的话，只轻喊了一声“表妹”。</p>
少女岂能不懂？</p>
她盘膝抚琴，赵荣掏出短箫。</p>
二人琴箫合奏。风雪梅庄，沧海笑、江山笑、苍生笑</p>
宫商角徵羽五音排序，旋律起伏，气概云天之后峰回路转.</p>
江南四友随着音律意象在豪迈气壮后，又一步步陷入苍凉寂寥！</p>
他们想到了梅庄之前，梅庄之后。</p>
想到这一生走过的江湖路。</p>
他四兄弟身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做一番事业。</p>
但两位教主都让他们大失所望，这才心灰意懒，讨了梅庄差使，琴书遣怀，十余年不问江湖。</p>
姑苏表兄妹这一曲，真真奏响了他们的心事执念。</p>
黑白子微微愣住，一口酒慢慢饮下。眼中的寒梅青塘、艳红酒浆，似乎只剩下黑白二色。</p>
江湖这一局棋，他已经输了。</p>
就算拿到吸星大法，又有什么用处。</p>
黑白子在琴箫中心神激荡，掏出了赵荣所给的《媪妇谱》，愣愣地盯在棋谱上。</p>
丹青生抱起一坛汾酒痛饮，他大笑一声，一手抱坛，一手执剑，又一次跃上屋顶，在风雪中舞剑。</p>
泼墨披麻，写满了剑中意、酒中意！</p>
“好好好！！”</p>
秃笔翁连饮三碗百草酒，就在丹青生舞剑的屋顶下方，听着曲声剑声，秃笔蘸墨，大书特书。</p>
裴将军！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p>
又是这二十三字。</p>
然而，这一次的书法中不仅仅是颜真卿的书法，还倾泻了他多年以来的江湖事江湖情。</p>
一生所感，纷至沓来！</p>
这一日间，他连续写了三次裴将军诗，水平一次高过一次。</p>
二十三字写完，秃笔翁仰天大笑。</p>
“便是颠张醉素在此，也不能说书法超过老夫！”</p>
“哈哈哈！”</p>
他的狂笑声震掉冰凌，又一个飞跃再上楼台，抱起一坛酒，冲上房顶上以石鼓打穴笔法与丹青生论剑。</p>
黄钟公闭目凝神，静静听着这震撼一曲.</p>
这一宴，从上午宴到傍晚。</p>
弹琴奏曲，讨论书画。</p>
庄主们各拿珍藏，兴致挥洒不尽。</p>
晚间暮色四合，梅庄之中灯火通明。</p>
楼台上，四友添酒回灯重开宴。</p>
丹青生亲手作画，在一盏绣球灯下用细笔勾勒姑苏表兄妹。</p>
画中少年仰头饮酒，少女横剑在侧，剑尖挑一盏烛火。</p>
墨干后，他盯着画作欣喜若狂，大为满意。</p>
这是他将写意技法衍化到巅峰的一幅画作，以此画相赠，实在酣畅。</p>
表哥连声赞同还未伸手，那画就被表妹收走了。</p>
临近亥时，庭宴才散。</p>
“小友先在庄上歇息，明日老朽再与你讨教琴音秘法。”</p>
所谓的琴音秘法，自然是七弦无形剑。</p>
赵荣也不再说什么感谢客套话，老人是真心传授，他心中记着恩惠，笑着应了一声便去歇息了。</p>
丹青生没让管事带路，他红着一张酒脸，亲自引路带他们到一栋独立院落。</p>
因他们是表兄妹，便安排了两间最好的客房。</p>
梅庄中的人离开不久，赵荣就听到院中方亭有人弹琴。</p>
闻弦知雅意，开门走了过去。</p>
“表妹有什么指教？”</p>
他坐在石凳上，声音放得很低。</p>
今日饮了不少酒，但他们以内力压制酒性，并无醉意。</p>
少女的脸上有一丝丝酒红色，见他一坐下便望了过来：“原来你的寒功是《霜寒劲》，我没说错吧。”</p>
忽然被道破根脚，赵荣难免有些惊讶。</p>
但一想这位是魔教圣姑。</p>
黑木崖上的众多武学秘籍，她自然是随便学的，能知道也不算奇怪。</p>
想通归想通，但这事与曲知音有关，承认是不会承认的。</p>
“什么霜寒劲？我没有听说过。”</p>
任盈盈已拿捏到他的一些性情，不会信他的话，自顾自地说道：</p>
“黑木崖上也有几位长老练过这门功夫，但后来都放弃了，能将这门功夫练成，你的天赋确实不差。”</p>
“不过.”</p>
“霜寒劲只是其一，唯有融汇玄天指才能威力大增，催发至阴至寒之气。”</p>
说到此处，她目含疑惑：“按常理来说，伱便是霜寒劲大成，也不可能有这份威力。”</p>
赵荣眉头微挑：“其实我练的是左大师伯传我的寒冰真气，你搞错了。”</p>
少女轻呸一声，心说这小子没几句实话。</p>
她已猜到与曲洋有关，看这家伙不愿讲，便不去追问了。</p>
此时也无须再寻广陵散。</p>
“江南四友虽然隐居，但他们始终是神教之人，黑白子绝不敢将玄天指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p>
她说完这话，眉梢飞舞着得意，薄唇毫不掩饰地抿出笑容。</p>
双目就凝视在对面之人脸上，想仔细看他有什么反应。</p>
果然，赵荣露出友好的笑容。</p>
他顺手翻开亭中桌上的茶盏，起身将梅庄管事泡好的解酒茶倒在少女面前。</p>
“表妹，你我同来姑苏，这一路缘分不浅。我那本广陵散送你了，待离开梅庄，我再将呕血谱给你。”</p>
“大庄主见你琴艺高绝，也说要传你无形剑。”</p>
“此番表妹也受益匪浅，不如将玄天指借我一观，这份人情，我必然记在心中。”</p>
见他变脸如此之快，说话温声细语，少女脸上的笑容连酒红都压不住了。</p>
“啧啧.”</p>
“你可真是精打细算，那呕血谱与广陵散都是你用剩下的。”</p>
“潇湘剑神的人情倒是挺贵重，不过你说我是魔教妖女，那我也不稀罕什么正道大侠的人情。”</p>
她呵呵一笑：“出了梅庄我就回黑木崖一趟，去藏功殿将那玄天指找出来烧掉，再叫人将那滩书灰送到衡阳，我瞧瞧什么剑神还有没有本事练成。”</p>
赵荣顺她话说：</p>
“何须动怒，我派有诸多珍贵曲谱乐谱，亦可拿来交换。表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p>
“哦？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任盈盈看向他的眼睛。</p>
赵荣正色道：“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做，坑害朋友的事我不做。”</p>
江南四友以诚相待，极尽善意。</p>
既知任我行关押在此，那就绝不能主动出手坑害四人，否则怎对得起朋友？</p>
哪怕想赚四友上衡山增添门派底蕴，赵荣也不会这么做。</p>
任盈盈听到这两句话，并不觉得奇怪。</p>
她环顾梅庄一周，心下生出一股茫然。</p>
把赵荣倒的茶水喝掉：“明年端阳节我会上黑木崖，你若是胆子够大，那就在八月中秋上会稽山的竹屋寻我。”</p>
“你让我高兴了，我就给你玄天指，否则我就烧了它。”</p>
“好。”</p>
赵荣应了一声，他做几手打算，当然不会拒绝。</p>
看来她已猜到任我行在此地，所以从洛阳绿竹巷来到会稽山。</p>
杭州多有杨莲亭眼线，绍兴松散一些与杭州也近。</p>
一来二去，他想通前后。</p>
又好奇问道：“端阳节上黑木崖，难道你也服用了三尸脑神丹？”</p>
面对这个问题，任盈盈犹豫片刻，答道：“没有。”</p>
“那你上黑木崖做什么？”</p>
“为什么要告诉你？”</p>
她先是不愿讲，过了一小会又开口说：“东方叔叔每年都会送我几盒胭脂。”</p>
此言一出，赵荣心神一凝。</p>
他目光飞动，盯在少女的薄唇上，果然有一丝胭红脂香。</p>
“你看什么！”</p>
她话语中带着羞怒，赵荣神色平静：“你那胭脂有多余的吗？”</p>
“年年都送，当然有多余的。”</p>
她皱着眉头，感觉他好生冒昧，却又让她心中泛起莫名波澜。</p>
赵荣朝梅庄深处望去：“黑木崖上的高手是不是人人都服用三尸脑神丹。”</p>
“你关心这些做什么？”</p>
“只是好奇，”赵荣摆了摆手，“你若为难，可以不对我讲。”</p>
“这又不算秘密。”</p>
任盈盈轻蹙眉头：“起先效忠我日月教的长老堂主是不必服用丹药的，只有那些不听话的人才服。自从杨莲亭代理教务，服丹人数大大增加。”</p>
“下方办事不得力的主事人也要服丹，端阳节上崖的人越来越多。”</p>
“五岳剑派也知道这事，左冷禅不是以此事派人到平定州挑拨吗，你作为衡山派下代掌门，难道不知？”</p>
赵荣不由想起被杨莲亭派人追杀的嵩山高手孙振达。</p>
“我知道，只是求证真假。”</p>
“上次我在庐州见过童百熊，这人难道也服了三尸脑神丹？”</p>
说到童百熊，任盈盈摇头。</p>
“他没有。”</p>
“杨莲亭派人叫他服丹，他把上门的紫衣使者全部打翻，还大吵大闹要见东方叔叔。他可是黑木崖上了不得的功臣。”</p>
说到“功臣”二字，她的脸上露出冷意。</p>
赵荣不去触霉头，心想黑木崖上没服丹的人恐怕极少。</p>
那江南四友.</p>
少女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用为他们四人担心，端阳节前夕，每年都会有人下崖来梅庄。”</p>
任盈盈没有往深处说。</p>
这便是向问天查出的第一个疑点，梅庄是不用上崖就能得到一年解药的特例，而且年年如此。</p>
加上逍遥津正邪大战暴露的事，她基本确定，</p>
自己老爹就被关在此处。</p>
只是今日入庄见了这江南四友，与她想象中极为不同。</p>
赵荣摸着下巴陷入沉思。</p>
麻烦了.</p>
一年来梅庄一次，岂不是说江南四友都服了三尸脑神丹，而且只有一年的解药。</p>
隐居梅庄看似逍遥，其实也是牢笼。</p>
但在这牢笼中自得其乐，已经被他们看作天大美事。</p>
人生在世，忧多乐少啊。</p>
对了</p>
赵荣叮嘱一声：“你那用不完的胭脂别丢了，到时候给我一点。”</p>
“你！”</p>
“无耻小贼！”少女面色一寒，瞪了他一眼：“你怎这样无礼，那.那东西我用过，怎能给你。”</p>
“你别丢了就好。”</p>
二人各有所思没在院中逗留，不多时便回房间去了。</p>
翌日一早。</p>
风雪更小了，让赵荣没想到的是，丹青生早早地将他拉到练武喝酒的院落。</p>
“兄弟，昨日见你对我的写意剑气很是惊奇，我可有瞧错？”</p>
“自然不错。”</p>
赵荣坦诚一笑：“看着像是剑气成形，着实吓人。”</p>
“哈哈哈！”</p>
丹青生摸着胡须大笑，口中还有昨日的酒气：</p>
“这泼墨披麻剑法乃我所创，威力不算多强，却是我得意之作。”</p>
“兄弟你剑法之精世所罕见，衍化的写意剑法，竟比我使得还有威力。”</p>
“昨日听你一曲，思绪颇多。午夜梦回，想到我一生都将在梅庄度过，虽是乐事，但这剑法也随之失传，实在可惜。”</p>
“倘若兄弟不嫌，便将我这套剑法学去，也让江湖中人瞧瞧这泼墨披麻，写意江湖的灿烂。”</p>
赵荣闻言一惊，想要推辞，可又看见四庄主那略显苍老的脸上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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