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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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参不破对方的任何一个表情。闷下头,纪珍棠香喷喷地喝了口肉骨茶。

    “汤怎么样?”钟逾白问。

    她点着头:“很好喝,像我小时候的味道。我妈妈会煮这个。”

    不是西餐宴,这是南洋风味,肉骨茶的旁边,侍者又送上一碟绿油油的娘惹糕。童年的食物,令她想起许多陈年折旧的光影。闷闷潮潮的星洲,她回不去的家乡。

    听她说妈妈,有一丝丝微妙的好奇,但钟逾白没问下去。他介绍说:“江滨花园,五十年前星洲华侨建的酒店,从那里带过来一批老厨子,一直工作到今天。”

    纪珍棠说:“星洲的厨师呀,怪不得。”

    她的妈妈,她的“怪不得”,寻常的攀谈进行到这里,对方就该接一句怪不得什么了,但大概,寥寥兴趣令他没有把这个话题无限地延展下去。

    钟逾白没问,她也没接着提自己的事。他没有动筷,平静地看着纪珍棠咬拉丝的椰肉糕点。

    他很高深,不提需求,只说吃饱才好谈事。

    “你这件衬衫很好看,很儒雅斯文,像老师。”

    夸的是他衣服,也是在夸人。她头没抬,恭维得熟练自如,其实也是真心话。这样一张纤尘不染的学生脸,说起话总比那些老谋深算的共事者多太多诚实,钟逾白听笑了。

    他垂眸看一眼身上这件质地绵软的衬衣,说:“到学校拜访,要装学究,掩人耳目。”

    纪珍棠说:“都不用装,你气质就很像教授,而且是那种很好脾气的,人气很旺,节节课都挤满人。”

    经她一提,钟逾白想起旧事,说:“早一些年受邀,给几个硕士做过技术指导。”

    “你讲什么课程?教他们怎么造轮船?”

    他抬了抬眉:“作弊了?”

    她胡诌道:“我朋友的爸爸在你的公司,把什么都和我交代了,是不是没有想到?”

    钟逾白一笑,问:“还交代什么?”

    “怎么能都说呢,没有了趣味。”

    他的神色变得无可奈何,看她的视线又深了一些。

    她扎马尾,低头时,眉眼的深骨恰到好处在光影里显现,眸子里那点清凌凌的浅淡褐色,让人觉得醉心。

    他没有饮酒,看她许久,便感到一股新奇的醺意。

    淙淙江水从脚底流过,映了满江的霓虹。她望一眼灯红酒绿的游轮,仿佛都能听见那群富家子弟的欢呼声。

    钟逾白的姿态稍稍放松。

    纪珍棠吃饱,终于主动问:“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啊?”

    钟逾白也不再兜圈,见她放下餐具,他提起正经事:“纪心荷是你的姑母?”

    “对。”

    紧接着,钟逾白讲明来意。

    他的奶奶年近九十,今年家里有给老人家祝寿的想法,前前后后准备了快一年,打点细致,唯独一件事情一直落不实。

    钟逾白想给她做件衣裳,前后找了一堆裁缝,没有合衬的,有些太前沿,有些太俗气,他说奶奶眼光很挑剔。

    纪珍棠恍然:“你是想找我们落棠阁给你奶奶做衣裳呀。”

    他不置可否:“她的名气很响。”

    “不过我又不是裁缝,你怎么不直接去找我姑姑?”

    “她有一批固定的客户,以此为由拒绝了我。”

    她想了想:“是的,她是只接老熟人的单。”

    纪心荷不是一个势利的人。

    虽然落棠阁的客户也都是些名门,称得上上流,但与钟家这样的家族还是相去甚远。大概也是怕惹是生非,纪心荷要是个贪图荣华的人,这事太好解决,可惜她不是。

    纪珍棠苦恼地思索一番,而后托着腮,笑眯眯说:“吃人嘴软,我帮你想办法。”

    钟逾白浅浅颔首:“感激不尽。”

    她放下筷子,稍稍谨慎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显得沉稳,也有点随和,这种随和带来强烈的包容感,好像这个人从不会生气,无论对方说什么,如何试探,都只会置之一笑,不与她计较,而骨子里的沉稳又替他维持着一定程度的距离感。

    他不跟你计较,是因为心门锁紧,不辨是非。

    纪珍棠装作无意,自报一通家门:“那你有没有听过我爸爸啊,他是卖茶叶的,也很有名,叫纪桓。”

    她情词迫切,钟逾白顺藤接话:“在哪里?”

    “在江浙沪,不过他最近很想去国外开拓市场呢。可惜生意不大好做,时运不济,有点困难。”

    男人语气无波无澜,中肯地说:“既有时运不济,就有时来运转。”

    大老板的思维果然开阔敞亮,不过——“话是这么说啦,人在看不到前路的时候,都会焦灼和迷茫对不对?”

    “与其焦灼地等着馅饼掉在头上,不如坦然蓄力,等待机遇。”

    钟逾白讲着朴实的道理,一边慢条斯理地亲自醒酒,宽慰一般同她说:“商人的心性,重要过时运。”

    品了品他的话,纪珍棠低下头去,她又略感羞耻地猜,钟逾白肯定听明白了她这并不高明的试探。但还好,她抬起头来再看他,男人仍然一派儒雅平和,只问她有没有吃饱。

    用餐结束,纪珍棠实际上吃得也不多,最后鼓鼓囊囊塞进一嘴娘惹糕,将一只碗碟变空。

    那日将她送回学校,到青大四舍门口停住车,钟逾白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出乎意外的:“他平时怎么称呼你。”

    纪珍棠花了五秒钟的时间判断,他说的这个“他”指的是钟珩,于是答道:“有的时候叫喂,有的时候喊我大名,偶尔叫小棠。”

    “那今天就不叫小棠了,”男人坐在夜色里,徐徐地出声,“我等你的好消息,阿珍。”

    纪珍棠感到自己的心尖尖好像被人揪了一下般,软软塌陷。

    她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双目,迟疑过后选择了沉默,保留也是一种避让,避让对方来势汹汹的钩子。

    她笑起来,挥挥手:“晚安,大老板。”

    待她下车,少女在夜里玲珑浮凸的身段,在他的视网膜虚虚残留一抹鲜艳色泽,钟逾白淡淡一笑:“晚安,小艺术家。”

    她在泛滥的柔情里,看着他猩红的车灯像戏剧落幕般,驶进了素月分辉的夜,很快消失无踪,徒留一脉春情。

    -

    回到寝室。

    刚一推门,纪珍棠就听见周栀的声音:“哇我今天又看见钟珩来找棠棠,他真的好帅好帅啊,我要是跟这样的男生谈一次恋爱,什么也不做一直看着他的脸我就能心情变好,羡慕死棠棠,不知道跟帅比谈恋爱什么感觉。”

    “感受: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纪珍棠出现及时,露出一种行尸走肉的眼神,“一手消息,好帅好帅现在单身,快去抢占先机。”

    周栀:“哇靠,你们分手了?论坛里怎么说来着?果然撑不过三个月!”

    一旁的苏云梨卸妆的动作停顿,也看过来。

    纪珍棠应了一声,无精打采地在自己的吊椅里窝下。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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