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已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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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嬷嬷也听闻过,窈窈身边跟了个宫中太后赐下的嬷嬷,猜出秋娘的身份后,依言带着她们几人往王府内走去。

    一行人踏进王府,门口处正好吹来一阵寒风,风吹的实在厉害,竟将窈窈头上遮风的帷帽都吹落了去。

    帷帽落地,冷意扑面而来,窈窈眉心微蹙,冷的身子轻颤。

    这番帷帽落地的动静,也惊动了前头带路的管事嬷嬷。

    那管事嬷嬷下意识回头往窈窈那处看去,一望见窈窈面容,便怔住了,眼里神色几番变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说了句:“风大,夫人小心些。”

    话落,压着心头惊色,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撑着正常神色。

    怪不得,怪不得这位姑娘身份那般低贱,却能得了殿下的宠爱和王妃之位。

    虽说是不曾在京城玉碟上写上名姓,可谁不知道,这位出身低微的女子,得了靖王后宅独宠。

    从前这嬷嬷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身份如此低贱的女子,凭何有这般福气,今日才算明白过来。

    这位姑娘,肖似靖王那位少时定亲却有缘无份的未婚妻——卫府的嫡长女,卫玉瑶。

    不仅管事嬷嬷这般想,自打窈窈的帷帽落地,王府内但凡瞧见窈窈面容的,心中无不暗暗如此想着。

    卫府嫡长女卫玉瑶,是靖王谢砚舟自幼定亲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自,当年谢砚舟拼着触怒宫里既然继位的皇叔,也不肯主动退婚,执意要娶她,若不是后来出了那些事,怕是卫府大小姐早已入主靖王府,哪轮到这出身低贱的女子登堂入室。

    府中人本就瞧不起这新夫人的出身,因着听闻她十分受宠,这才面上恭敬,此刻一见她容貌,猜出她受宠的缘由后,那份面上的恭敬都不由的减了许多,心里愈加轻视窈窈。

    替代品而已,再得宠又能如何,左不过是个玩意儿。

    好在他们毕竟是京城王府里奴才,无论心里作何想法,当着主子的面,都是做足了样子,不敢真有不恭。

    谢砚舟提前吩咐过,将窈窈接去他院中就是,不必另外安排院子。

    管事嬷嬷依着他的吩咐将窈窈一行人带去了谢砚舟院中,面上恭敬的同窈窈道:“此处是殿下的院落,殿下叮嘱说夫人来了就住此处就是,不必另外安排院落,故而奴婢未曾另外准备,还望夫人莫怪。”

    京城规矩大,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一府正妻不居正院的。这跟着家里男主子住在前院,虽说日日得见,却免不得见到些来来往往的男客,正经人家出来的姑娘最看重名节,哪会住在前院。

    可窈窈并未长在京城高门,哪里知晓这些不成文的规矩,唯一清楚的秋娘心里觉得窈窈不会在靖王久待,故而也不曾考量这些,加之唯恐窈窈再冻下去出事,也顾不得旁的,匆匆应了声后,便急急扶着她往内室走去,哄着窈窈赶快窝在被衾里睡下。

    旁的奴婢都被秋娘吩咐候在房外伺候,内室里只剩下窈窈和秋娘两人。秋娘将窈窈哄睡下后,又拿了被子把她裹紧,才阖门退了出去,暗中离开了王府。

    她刚一离开,暗地里,流言便传开了。

    他们说窈窈生的肖似谢砚舟少时未婚妻故而才能得宠,说谢砚舟不肯在京中玉碟上落她的名字,只肯给个虚的王妃名头,根由原来在此。

    窈窈身份实在太低,从前在金陵时旁人纵使面上尊她敬她,背地里也常说她生就一副狐媚样子才蛊惑的谢砚舟不顾身份娶了她。

    那时金陵还无人知晓她这张脸肖似谢砚舟旧时未婚妻,只以为谢砚舟是当真喜欢疼宠她,背地里都恶言恶语不断。

    而眼下京城王府里的奴才哪个不知晓当年名满京城的卫府大小姐,自然也都得见过昔年卫府大小姐如何得自家主子看重疼爱,怎么会不更加轻视本就出身低贱的窈窈。

    在金陵之时,那些流言蜚语,窈窈不是听不见,也不是不入心,她只是不得不逼着自己不在意。

    可眼下入了京城,那些恶言恶语,那些话里话外的轻贱,比之金陵只多不少。本就身中剧毒备受折磨的她,或许未必能如在金陵时一一忍下。

    院落里伺候的王府旧时奴才待窈窈睡下许久后,暗中议论了起来。那些奴才们也不傻,背地里在如何议论,也不敢让明面上的主子听见,议论时将声音压的极低极低。

    可他们不知,窈窈生来耳力极佳,远胜常人。

    她心口疼的厉害,本就睡不着,外头时不时想起的低语声,更是扰的她难眠。

    雪落的愈加厉害,寒意和低低的话音实在惹人烦心,窈窈听不真切那些话语,只知晓外头有议论声。

    她叹了声起身,想要吩咐外头的奴婢远些呆着。

    待下了床榻抬步往内室门处走去,行至门槛处时,那些刺耳又剜心的话语,便隐隐约约落在了她耳中。

    “那样低贱的出身,若不是生了张和卫玉瑶相似的脸,咱们殿下怎么可能娶她?”

    “赝品而已,出身低贱哪里比得过卫府的大姑娘。”

    除夕夜里冰雪漫天,满城火树银花,本该是再欢喜不过的日子。

    窈窈赶了许久的路,来见她半载未见的夫君,身上再疼再痛,都是欢喜的。

    这份欢喜,甚至能撑着她忍□□中剧毒的折磨,藏下看到掌心血迹的惊惶忧惧,她以为,她盼了许久许久的久别重逢,一定能让她欢喜许久许久,也一定能敌得过京中的恶意。

    却忘了,她自己也不过只是个身体娇弱性子柔软的十七岁小女娘,受不住太多的恶意,也不是心硬如石的泥像。

    她也会难过,也会心痛。那个总是笑眼弯弯的小女娘,也曾无数次背过身去,悄无声息的抹去泪水。

    窈窈的清亮的眼眸,于无人可见处盈满泪水,丝丝缕缕的难过在她心底蔓延。

    一滴泪落在手背,温热的泪水将她唤回了神,窈窈勉强笑了笑,抬手抹去泪水,极小声极小声的同自己道:“是那毒让心口太疼了吗,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直到此刻,她都还在下意识的哄骗自己,她一声声的说,是因为剧毒,将她的心口折磨的疼,所以才会难过。

    却不敢承认,那份难过,只是因那些话语,太过残忍,太过伤人,几乎要剥落她勉强维持至今的夫妻情份。

    可她能骗自己说,疼是因为毒的折磨,却无法在此刻让自己当真从未听见外头的言语。

    到底还是在意,终究还是想求一个真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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