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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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傅旻不断在反思自己:该死该死,真的该死。怎么就忍不住答应了呢?自己跟右相的关系本来就够剑拔弩张了,最后底线便是两人都遵守规则,不会越俎代庖。大事、要事上吵得再凶还能说是为国为民
但现在算是怎么回事?代人家组风纪队伍,代人家监察河道百官,到最后没准还要动人家的人。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啊傅子怀”,傅旻叹了口气,这事儿闹的,怕是到哪儿去诉说都也不会占理。
但已没了反悔余地:齐苍早跟左穹碰了头,准备随时听他差遣保护天子使臣了。
傅旻唉声叹气到了文渊阁,当下召集心腹简单开了个小会: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挑便只能挑自己的心腹。
“丑话说在前头,此去日子不会舒坦,巴望着一路住官驿上房,香车宝马、大鱼大肉的就可以现在请辞了,”傅旻道,“都清楚了?”
他自己的人,心里有数,不论寒门高门,都是有韧劲、吃得了苦的,自然是没人请辞。
果真底下寂静一片,傅旻顿了顿,接着说:“你们万万记得,这次去虽是查风纪,但一切的一切都以自身安全为重,我会派人跟着护你们周全,你们自己也要提高警惕,万勿大意。若办了人、立了功,那再好不过,若无甚收获,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就是。”
“是,相爷。”
“行了,预计不日就要启程,今儿也不用当值了,直接回家收拾行李罢,出去的名头都在这,”傅旻点点桌子上各人面前的荷包,“领下去,就照这个对家人说。”
送走了这一批,还有另一批已经找心腹去通知,行程早在书房就确定了,傅九他们会去安排。
文渊阁内去的人虽不多,但扛不住阁内事情多,免不了重新统筹分工,再处理一下手头的折子,不知不觉天已然擦黑。
傅旻落了锁,垂着头往春和斋走。公事都从脑子里头去了,白日的那些愧疚和懊悔就重新泛上了心头。
他做事,后悔的时候很少,但这次他真的觉得自己冲动了。
傅府是他绝对的地盘,家丁府卫都是仅差于左穹、齐苍的好手,那边的安全问题无需他太过担心。
但是他身边现在多了一个明月奴,二人关系在他触动了旁人利益之时,将会成为直指明月奴的一把利剑。
傅旻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明月奴,在皇宫这吃人的地方,又还是外宫城,他想都不敢想
但他连句对不起都不能说,完全保密的行动,怎么可以说呢?
还是说,要这样解释?
——因为小皇帝长得与你太像了,我见他难过也跟着心疼,嘴一瓢,便应下了。
那他今日可以因为一个长得像而突破做事原则,明日是否会因为另一个长得像而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即便他说不会,那明月可会信?
“渣男啊傅子怀,你可真是个渣男,”傅旻忍不住抨击自己。
一路上思绪飘飞不觉时间匆匆,抬头看却已到了春和斋,步子还未踏进,便听着琵琶声越墙而来。
傅旻步子又快几步,进了月亮门,见月色融融一片里,风灯光晕飘摇一片下,他的明月奴坐了个红漆小杌,正凝神弹奏。
这曲子他刚好知道,是一曲《皂罗袍》。
不知是否是月色误人,本是个清丽欢畅的曲子,此情此景之下竟觉有丝哀怨。
今日真是早也《牡丹亭》、晚也《牡丹亭》,一样的剧目,情绪却似迥然。
陆望安全神贯注地拨弦,并未察觉傅旻回来。
实际上,他在此处已经坐了许久。今日在御书房里,二人的交谈、动作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作为陆望安,他彼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师哥的松动,知道他为自己而牺牲了原则底线。
当时当下,自然是欣喜不已。
但换下龙袍,进了春和斋做回明月奴,易地而处便又得另一份完全相反的心境——
师哥为什么这么多年从不逾矩,却在今日点了头?
彼时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怜惜,这怜惜来源何处?是因为陆望安与明月奴相像的脸?还是因为多年相对的君臣情谊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然变了味?
明月奴,陆望安
陆望安心里乱得很,他不知道该不该让明月奴吃这道飞醋,也不知道该如何让明月奴与陆望安达成和解。
“明月——”他听见傅旻唤他。
琵琶声戛然而止。
“心里不舒坦吗?”傅旻蹲身下来,仰着头问。
陆望安摇头——刚才想的那些,又如何好对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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