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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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自己再提出多高明的点子,便也拖着不太灵便的腿脚跪下,“回陛下,臣以为左相所言甚好,治河良方,不外如是。”各省份都有自己的河道官,而总督设南北两人,年年防汛事宜皆有他们安排,文渊阁之后会整理出公文下放至总督府,事情讨论到这里便足够了。
朝会结束,傅旻又被叫去了御书房。
陆望安摒退了左右,一人下了御台站在傅旻身前,“师哥说得句句在理,但朕心内犹是惴惴,师哥可知为何?”
傅旻思忖片刻,虽心里已有了数,却还是回复:“恕臣愚钝。”
为人臣子,当有这样的自觉,话不可说尽,计不可使尽,这也一贯是傅旻的个人风格——风头都让你出尽了,留着上司当摆设?
陆望安是不知道他这花花肠子的,他只会以为师兄过分聪慧,一时千绪,因想出来的可能太多而不知从何说起,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曰钱,一曰人。”
傅旻倒也真是猜中了。
先帝在位几十年,征战四方夺回城池一十有五,但西北贫瘠,收回来的土地不仅无甚银钱进账,反而因为赈灾多了好些支出。征战加了徭役,若要百姓好讨生活,便只能减赋税,如此一来,银子花出去如流水,收进来却如抽丝,国库就这样亏空了下来。
陆望安登基后休养生息数载,国库稍充实了些许,但却绝对挨不上富庶二字。
这便是第一点,钱。
第二点,人,说来说去倒是也跟钱少不了干系。
高薪养廉自古难达,京官们拿一年百十两白银的俸禄、顿顿食百十两白银的酒席都属常事。
而河道总督与寻常京官相比,更是个实打实的肥差。在位者能力不一定很强,但靠山却个顶个地硬,极难革职。
真指望这样的人去做成治河的大事,难若登天。
这两件事,一件比一件难解决,傅旻抬头看向陆望安,从小皇帝眼里看到了几乎凝出实质的愁绪。
莫名的,他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亲弟弟,被宠坏了的一个小孩,他死的那日,弟弟跑到他办公室要钱,开口就是一千块,申请拨款的理由是“要把脑袋顶上那玩意儿染成绿的”。
傅旻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之后赶出了办公室。
若早知道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弟弟,该把钱给他的,二十岁不就是该叛逆些吗,多要点钱怎么了,染头绿毛又怎么了。
这也成了傅旻恢复前世记忆之后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紧接着他想到了明月奴,那个长得酷肖当朝天子,却命苦如棵小白菜的小孩。再看陆望安的眼,觉得越发像了,对明月奴的爱怜稀里糊涂地就转移到了眼前天子身上。
“陛下莫急,”傅旻叹了口气,“银钱,从数目来看是完全够的,但需要保证每一分都花在刀刃上。”
“师哥何意”
“派一支风纪官出去,监察河道百官,抓关键、抓重点。”
——河道总督。
“师哥,”陆望安抓住傅旻的袖子,“齐苍给你,这支队伍我需要你帮我建。”
当朝是右相掌管吏治,两人虽政见上总相左,但在分工上很少越界。
“可是”傅旻正待拒绝。
“师哥,”陆望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傅旻,“若风纪官真查出问题,抄一个总督府,至少十万雪花银。钱、人二事不都解决了吗?”
这样的道理傅旻如何不懂,但是,有些事情,尤其是吏治,当真不能急在一朝一夕。
“陛下”
“师哥,”陆望安眼里尽是渴求,“我只能相信你了”
陆望安虽然犯懒,很少批折子,但并不能因此说他不是个好皇帝。凡是过了朝会的大事要事,他必定要事事有着落、件件有回响,二相相争的大多时刻,定调子的,还是坐在龙椅上的他。
若不然也不会在原书中二度登基,让大晋中兴。
傅旻知道,小皇帝这次是想变了。
但他傅旻如今不是光杆司令一个,可以随时刀山火海、冲锋陷阵,他身后有人,祖母、妹妹、族人、好友如今又加了一个明月奴,他是应辅佐皇帝,但不想冒进犯险。
傅旻低下头没有说话。
“师哥”陆望安急得要哭了,蹲下身来仰望着傅旻。
根本无需抬头,傅旻只需抬眼,便能看见陆望安的双眸似是汪着一潭静水,水中点点滴滴都唤作委屈,好像随时能落下泪来。
无端的,他再又想到明月奴。
明月也有这模样的时刻,那是他二人极致欢愉之时,像藤蔓攀附大树,缠绵又恣情,他在自己的胸膛上一笔一划地写,阿郎,我只有你。
傅旻的爱怜,此刻化成了更加深刻的心疼。
于是,鬼使神差的,迷迷糊糊的,他听见自己说——
“臣,答应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