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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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她疼得轻呼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与此同时,还有液体顺着额角脸颊往下淌,痒痒的。
唐棉下以为是自己流了血,心里的害怕使得额头上的痛感仿佛也更重了。
景砚南方才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便看见小姑娘满脸乌黑浓稠的墨汁,正缩着肩膀可怜巴巴地流眼泪。
他心里一紧,立马上前查看。
看着亦被墨汁弄脏的桌案,景砚南猜到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单臂将地上哭得伤心欲绝的小姑娘抱起,一扫桌案上的奏折,将她放了上去,弯身将她圈在自己和桌案之间。
“磕到这儿了?”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额头。
指尖瞬间也染上浓黑的墨迹。
他离得太近太近,唐棉下顺着桌案垂下去的小腿不安地晃了晃,踢脏了男人衣摆。
男人毫不在意,哄小孩子那般拍了拍她后背,问:“很疼?”
唐棉下还挂着眼泪,扁着小嘴点了点头。
而后,一阵堪称轻柔的气流落在额头上,唐棉下跌进暴君深邃漆黑的眼睛里。
听见他问:“吹吹还疼不疼?”
吹吹……好像真的有好一点。
可唐棉下还是很害怕,她吸了吸鼻子,“陛下,我流了好多好多血,会不会死掉呀……”
景砚南:“……”
他难得笑了出来。
从她腰间抽了帕子,给她擦了擦小脸,耐心哄道:“是墨,不是血,别怕。”
咦?
唐棉下垂眼往他手中那条帕子上一看,果然全是黑色墨迹,没有血。
瞬间松了口气,她方才都要怕死了。
景砚南简单给她擦拭了一遍后又用温水湿了张帕子将她清理干净,亲自取了寝衣给她换上。
洗净墨迹后,唐棉下白净额头上被石砚磕出的红痕便一览无遗。
景砚南手指沾了药膏给她上药,自认动作已经放得极轻,唐棉下却还是喊痛。
他的小姑娘果真娇气。
景砚南拿她没有法子,低头想要亲亲她泛红的额头,却被一只小手抵住了胸口,阻止他的靠近。
小姑娘手上根本没有多大力气,软绵绵覆在他胸口上,让人口脏像被外头的雨水浸泡过般,软成一片。
“怎么了?”景砚南的声线很低,带着丝喑哑和蛊惑。
唐棉下咬了咬唇,移开了目光,壮着胆子说:“陛下身上脏脏的,会把棉棉刚换的衣裳弄脏的。”
景砚南几乎是气笑了。
他明黄的外袍上染了不少墨迹,全是她的小爪子抓的,就连侧颈上都沾了一些。
他都未说什么,这小没良心的现在却嫌他脏了?
“你衣裳是谁给换的?”景砚南故意惹她一般,不顾她的抗拒将人拦腰抱在腿上,拿脏了的侧颈去蹭她干净洁白的脖子。
唐棉下直躲,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景砚南的身体一瞬间僵硬,按住怀里的女子不让她乱动。
许是他那时面色实在是沉,唐棉下有些委屈,坐在他怀里小声嘟囔:“陛下阴晴不定,对棉棉一点都不好?”
“对你还不够好?”
景砚南看着她笃定的眼神,真真觉着她是没有心的。
“你是不是要气死孤才甘心?”他叹了口气,说。
现在想起来,唐棉下依然不明白那时景砚南为什么会觉着自己想要气死他。
他那样专制,她哪里敢气他。
唐棉下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暴君明明就是对自己一点都不好,脸色比天气还要易变。
正如此时此刻,她亦不懂姐姐为何也说她是懂得如何气人的。
难道说实话便会让人生气么?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气别人的……
为了奖励唐棉下今日替自己出了口恶气,王嘉仪决定为她一掷千金。
虽未买成小狗,可两人回府的时候收获颇丰。
唐棉下得到了一盒漂亮的新首饰,还有一大摞全新的话本子,上面还有栩栩如生的绘图,够她趴在床上看好些天了。
陈氏得知此事后,直骂自己的女儿傻。
王嘉仪今日高兴,被母亲骂也笑嘻嘻的,不觉着难过。
陈氏看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也懒得再多说。
只心道这小杂种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
不久之前嘉仪还厌恶她至极,同自己处在同一阵地,提起这丫头就要马上两句解恨的程度。
今日一起出去了一趟竟就天翻地覆,花钱给她买了这么些东西,还替她说话。
自己的女儿还是过于单纯,才会被这惯会装傻充愣的欺骗。
陈氏几乎可以借此想见,唐棉下的娘是耍了怎样的心机和手段在边关那种地方蛊惑住了她家侯爷,生下了唐棉下。
看如今承安侯对这丫头片子的疼爱程度,就能知道侯爷对那女人如何在意了。
陈氏深吸了口气,快速捻了几下佛珠,心情久久平静不下来。
第二日一早,承安侯被几个好友约去狩猎,大抵要在外头待上个三五天。
临走前叮嘱陈氏若家中出什么事记得立即差人去知会他一声。
承安侯是怕皇帝再哪根筋搭错跑去他府中找小公主麻烦,不过误会已经解除,小公主并非他要找之人,也没有长什么红痣。
故而承安侯认为此事其实已经了结,皇帝没有再来他府中的动机和必要。
那日皇帝来府中时,恰巧陈氏回了娘家,因此并不知情。
承安侯恐惹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欲同她说得过于清楚。
而陈氏也只以为他是出门前惯常的嘱咐,故而也没放在心上,送走了承安侯后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承安侯府如往日一般,一派平和安宁。
而华阳阁中的唐棉下也像从前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只是从起床那一刻,她便想起昨日在犬铺景砚南说今日要派人过来接她进宫。
一直到吃完早饭,唐棉下没等来皇宫里的人,却等来了夫人陈氏身边的老嬷嬷。
老嬷嬷同她的主人一般,对唐棉下极为不喜,可往日里她即便是装也会在表面上表现出恭敬,今日却大不相同。
语气神态皆极为趾高气昂,话里话外含着掩不住的轻蔑,令人极为不适。
唐棉下心想难道自己也惹这个嬷嬷生气了么?她今日为何看着这样奇怪?
老嬷嬷走在前头,带唐棉下前往花厅去见夫人。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来转头去看被自己落下老远的身影,不耐烦地催促道:“小小姐且快些走,腿脚还不如我这把老骨头,说出去叫人笑话。”
“夫人可还在等着呢。”她转过身,语气有些刻薄。
到了花厅后,除了夫人,唐棉下还见着了一位熟人。
是暴君身边的大太监徐公公,她便知道景砚南派人过来接她了。
凡事往好处想,幸好是徐公公过来接她,而不是暴君那个贴身侍卫于竹。
因为在文清寺撞见景砚南杀人时于竹也在现场,还拿刀架在唐棉下脖子上,因此她对于竹的恐惧并不亚于对景砚南。
而徐公公长得慈眉善目,说话也很和气。
他现在站在这里,唐棉下忍不住上下打量。
她发现徐公公比自己印象中的样子要年轻许多,明明起死回生后看其他人也没有觉着差距这样大。
在景砚南身边当差竟老得那么快么?
徐公公瞧着这冰雪可爱的小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看,像是从前就认识他一般,心里不禁觉得很有意思。
跟着皇上这么些年,徐公公从未见他身边有过女子。
而这次却点名让他接这个小姑娘入宫,显然不一般。徐公公本以为是有了什么情况,可今日一见唐棉下,他便知自己想错了。
徐公公又想到,今日乃初一,是皇上极难熬的日子。
徐公公是除于竹之外唯一知晓此事之人,在以前,每月初一皇上是任何人都不会见的。
即便有天大的事要报,也要等到第二日。
这小姑娘是两年来唯一一次例外,因此虽不知皇上用意,亦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来头,徐公公却不敢不重视。
他和善地笑着对唐棉下道:“既然小姐到了,便跟奴才走吧,陛下要见您呐。”
唐棉下还未说话,陈氏便先回道:“既是陛下召见,便请公公多多照料棉棉了。”
皇上曾在民间有个生有红痣的白月光这样家喻户晓的传言陈氏亦是知道的,她更是确信那人不可能是唐棉下。
陈氏虽没见过唐棉下身子,但她想,今日皇上召那丫头入宫,必定是她也长了红痣,且被皇上不知从什么渠道听说了去。
以暴君的残虐,她既不是他那白月光,到了宫中必然不会好过。
届时不用自己出手,便能将这惹人厌的小杂种除去。
那人贵为一国之君,即便侯爷再如何舍不得,恐怕也救不了她。
就这样,唐棉下被徐公公从承安侯府带走。
皇宫的马车很大,也稳。
行在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进了宫城。
唐棉下撩开车帘往外看,这地方她既陌生又熟悉。
虽在这宫城里生活了许多年,可她其实更多的时间仅仅是待在暴君的长明殿里。
暴君做什么都要带她一起,将她圈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
回想起来,若将唐棉下同景砚南待在一起的时间叠加,恐怕比她同其他任何一个人都要长。
唐棉下不禁小小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死而复生了,还以为能从此过上没有暴君的自由生活,怎么又进了这皇宫,同他绑在一块了呢……
徐公公瞧见小姑娘掀开了帘子,还叹了口气,还以为她是害怕。
便安慰道:“棉棉小姐不必害怕,咱们殿下不会伤害小孩子。”
唐棉下现如今还未及笄,在已经上了年纪的徐公公眼中便是小孩子了。
不过不伤害小孩子倒也不是因为景砚南有什么善心可言,仅是因为太弱的人,他往往不屑于动手。
徐公公怕吓到小姑娘,便只挑好的说。
说着话,长明殿便已经近在眼前了。
唐棉下被徐公公扶下马车,引着往前走,登上高高的白玉台阶。
她今日才发现,长明殿外的台阶竟是这样长的么?
唐棉下素来体力极差,从底下一步一步上来便觉着有些累人。
在唐棉下印象中,这样长的台阶,都是景砚南抱着她走的。
他鲜少让她自己干什么事情。
今日的长明殿,所有窗户都被关得严实,厚重的帘子将太阳隔绝在外,不让一丝亮光透进殿中。
徐公公推开殿门的那一刻,外头的光影顺着罅隙打进去,形成一条里窄外宽的光柱。
唐棉下身量娇小,就这样站在高大的殿门前,踏着光影走了进去。
而后,她听见“吱呀”一声。
回过头往后一看,殿门被从外缓缓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