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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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跪下了双膝,内监们不知为何事,只能一起战战兢兢伏地,不敢抬头。

    半晌没有声音,整座紫禁城静的吓人,只有雪簌簌落下,像是琼脂碎玉。

    近侍大着胆子抬起头,却见少年君王拉着那罪臣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侧,竟然露出了些许眷恋神色。

    然后骤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徐霁是被一阵膝盖上一阵钻心的疼给疼醒的,他低头一看,两个膝盖红肿得像发面馒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他当司礼太监以来,也没怎么跪过谁,再也没受过这种疼。

    便是最后凌迟,也是买好了毒药,无知无觉地死在了押往刑场的路上。

    他轻轻碰了碰,发出嘶的一声,余光打量着四周装潢。这是宫里的太监庑房,在元和十三年时他获封东厂督主,先帝赐府别居,便搬离了宫禁,怎么如今又回到这地方。

    “师父!”徐霁的思绪被这一声打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抱住了。他抬起头,对上了通红的一双兔子眼,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咬住下唇,眼里的泪将落未落,长相眼熟得很。

    他下意识摸了摸小孩的头,缓缓的在记忆里寻找,终于对上了号:“沁安?”

    孩子呜咽着答应,哭的更起劲了。

    许沁安生母是个普通的宫女,被侍卫哄骗这破了身子,怀了孩子。她千方百计遮掩着把孩子生下来,最后被捅了出去,活生生被打死在宫墙外。许沁安本来也活不成,是徐霁偶然碰上,把孩子捡了回来,养在了身边。

    这孩子乖觉听话,就是胆小,遇上什么事情就哭得跟个兔子一样。

    但明明自己临死前,许沁安已经是九所指挥使,甚至闯进了诏狱准备救他出来,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把人支走。

    当年一点就着的炮仗,怎么如今又变成这么个小萝卜头。

    许沁安的泪还没止住,他跪在地上看着徐霁的双腿,哽咽道:“大师傅怎么这么狠心,一罚就是三个时辰,还是跪的铁链,这您怎么侍候贵妃啊。”

    徐霁揉了揉他头上的圆揪揪,缓声道:“好沁安,你别哭了,又不是你被罚跪。你先同我说说,如今是什么年份。”

    许沁安愣了愣,疑惑道:“今年是元和四十九年啊。”

    徐霁揉了揉眉心,缓缓思索。

    “元和四十九年……八年了……”

    许沁安闻言哭得更惨了,眼眶彻底包不住泪,全抹了徐霁的床上。“师傅,你……你不会跪出什么毛病来了吧呜呜呜。”

    徐霁被他哭的头疼,看着自己的床更头疼。一时也反应不过来自己为什么又重新回到了八年前。只得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就随口一问,我哪里有什么毛病,还记得你去年过年的时候,捏了个王八送我呢。”

    许沁安脸一下子红了,手偷偷地背到背后,扭捏道:“师傅……我说了,那是个老虎。”

    徐霁:“好好好,是老虎,只不过把头上的王画到了背上罢了。”

    看着孩子脸逐渐红成了石榴,徐霁也止住了逗他,捏了捏团子的脸颊:“你去御膳房问问蟹粉酥还有没有,只要吃了蟹粉酥,我的膝盖就好了。”

    这个年龄的许沁安好哄得很,听了徐霁的话立马从地上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师傅你先休息,我这就去。”

    徐霁看着孩子走出低矮的庑房的门,长叹一口气又躺回了床上。

    “元和四十九年啊……”

    元和四十九年其实并没有发生很多大事,陈贵妃依然得宠,陈家如日中天。元和皇帝的两个皇子为了太子之位打得不可开交,但老皇帝谁也不信,重用宦官。

    宫禁外,建立直接隶属于皇帝的东厂。宫禁内,司礼太监掌批红之权。

    宫内宫外,对宦官或战战兢兢,不敢与之正对;或谄媚讨好,求得一条升天路。

    对徐霁而言,元和四十九年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年份。

    两年前,他毫无权利,只能在皇庄被人磋磨;两年后,皇帝罢朝,他擢升司礼太监兼东厂督主,权盛一时。

    但目前他只是司礼监的主笔,只能算第二重要的人物。而他的师傅袁泽乃是宦官集团的首领,心狠手辣,把持朝政,宫外有人为讨好袁泽,为之在全国各地建立生祠,时称“九千岁”。

    宦官专权,大夜弥天,国将不国。

    与上辈子相比,这个时候徐霁并不能做些什么大事,他还没从刑场上缓过神来,只眯缝着眼睛,去看墙上的裂缝,缓缓开始回忆。

    不对,还是可以做些事的。

    比如,不再和赵景珉扯上任何关系。

    徐霁只是想到这个名字,脑袋便一抽一抽地疼,这疼从额角蔓延到心脏,进而到指尖,到全身。跟膝盖上得疼不一样,好像浑身都埋上了针,触之便浑身作痛。

    他抬手捂住眼睛,只想长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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