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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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间失去了颜色。越过昭华宫殿前的白玉石阶,许明舒看见了那双曾令她爱慕,令心神向往直至最后令她恐惧的眼睛。
她隐在宽大衣袖里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脊背生起阵阵冷汗。
即便进宫之前早有预想会遇见萧珩,然而此时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许明舒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的那般坚强。
看到萧珩,就又让她再次回忆起前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
宫人嘶吼,白玉石阶上大片大片的深红血迹、宸贵妃哀求的哭喊声、以及靖安侯府全府上下百人的悲鸣。
哪些声音交杂在一起,震耳欲聋。而她被关在东宫内,拼命拍打着那扇紧锁的大门直至筋疲力尽。
她咬紧后槽牙企图将胸中那阵翻江倒海忍下去时,听见太子萧琅唤她。
“明舒妹妹。”
萧琅带着萧珩朝她走过来,许明舒纤长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一瞬间的疼痛叫她清醒了几分。
她缓缓上前几步,行礼道:“给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殿下请安。”
萧琅含笑将她扶起,道:“许久不见,明舒妹妹瞧着同我这做兄长的生分了不少,若不是昨日我去母后宫里请安时听闻她提起你,我竟不知你进宫已有半个多月了。”
许明舒上前几步,笑盈盈地望向萧琅:“姑母生了病我跟着着急,这段时间没顾得上去看望皇后娘娘和太子哥哥,是我的错。”
皇后与她姑母宸贵妃自幼相识,自宸贵妃入宫后又相处融洽情同姐妹,从前宸贵妃接她到自己身边时,也会经常带着她去皇后宫里坐上一坐。
皇后膝下只有太子萧琅和四皇子萧琢两个儿子,见了生得粉妆玉砌的小许明舒心中很是喜爱,拉着她非要认作干女儿不可。
一来二去,许明舒同太子和四皇子也十分相熟。
萧琅拉过身边的萧珩引荐道:“我来给你介绍,你们应当是没见过的吧,这是我七弟年岁上略长你两岁,也是要叫哥哥的。”
在萧琅提醒下,许明舒没办法在刻意避开萧珩的目光。
可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如坠寒窑,周身都是冷的。
她双手紧紧握拳,力气之大的叫她听见右手指甲断裂的清脆声。
许明舒僵硬地扭过头,开口道:“见过七殿下。”
萧珩拱手回了她一礼,多日以来双眼模糊不清,养成了他依靠听觉感知事物的习惯。
他虽不太能看清面前这个姑娘的面容,透过大概的轮廓和声音,他明显的察觉到她在害怕。
而造成她害怕的源头,似乎是他。
这宫里上下有人厌恶他,有人欺辱他,怕他的还是头一回见。
萧珩心里自嘲了下,时至今日他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可让人觉得恐惧的。
气氛有一丝凝固,萧琅侧首看见许明舒面色惨白,正欲开口询问时,屏风后一阵女子婉柔的声音传来,“太子来了。”
许明舒心一惊忙回头看,见柳姑姑搀扶着宸贵妃自内殿走出来。
她害怕萧珩在看见姑母的那一刻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但所幸,许明舒透过他涣散没有焦距的眼神中发觉他似乎视力有碍。
宸贵妃身着一袭素衣,面上未施粉黛,看着有些没精神。她招呼着宫人给太子萧琅和萧珩奉茶,热络地同萧琅聊起一些宫中琐事。
期间,许明舒余光一直死死盯着萧珩,僵硬地站在一边一语未发。
直到将二人送出宫后,她紧绷着的神经方才得到缓解。
胸腔内突然涌起一阵恶心,许明舒飞快地跑回房间,直到吐出了苦胆汁方才脱力地依靠在床榻边喘息着。
……
夜里,许明舒躺在床上,周身如坠寒窑般瑟瑟发抖着,她又梦见了前世。
院外雪落无声,许明舒坐在昏暗的寝宫里透过窗户看着漫天雪花纷纷而下。
她父亲靖安侯率领玄甲军分支返程途中遇袭,消失在风雪中尸骨无存。
四叔卷入谋逆案遭人检举,北镇抚司的人出手干脆果断,没用上两天的时间便将一众人等关入诏狱。
许明舒闻信赶到时,一向爱说爱笑的四婶婶正被锦衣卫在拖行在地上,看见许明舒时拼命地挣扎嘶吼,昔日世家贵妇的形象荡然无存,道:“小舒,你四叔是冤枉的,你救救他啊小舒!”
许明舒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她去求锦衣卫,那些人回避着她不让她近身。
去寻昔日许侯爷的旧友,要么是唯恐祸及自身对她避而不见,要么则是无能为力。
许明舒没了办法,她放下骄傲与自尊跪在萧珩面前,不断磕头哀求着他,希望能放自己家人一条生路。
可萧珩只是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们许家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
她阿娘因为接连的打击卧病在床,黎瑄身受重伤被邓砚尘带回京中时,周身都在流血不止,连同着肋骨也断了三四根。
许明舒心急如焚,她连夜派人传话给邓砚尘,叫他带上她一起去边境雪地里搜寻许侯爷的遗骸,可不知怎的那封信竟到了萧珩的手里。
当晚,他带着怒气而来,当着她的面撕毁了那封写给邓砚尘的信,并将她禁足在东宫里不得随意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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