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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能。”“啊?”
侯诗走后面经过,飞快地提醒一句:“别说闲话了。赶紧回去做事。”
小金陷入沉思,没注意到后面有个男人已经站了很久。那人几次想引起她注意,但又不好上手拍她,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只能在后面欲言又止。
伊九伊上楼来,看到小金,目光越过她,也看到那个人:“赣波?”
小金回过头,总算看到黎赣波。她第一眼就认出他。因为黎赣波也算个公众人物——他有一档自己的电视节目,专门讲历史文化,除此之外,还出演过一些综艺。
伊九伊笑了:“什么时候来的?”
黎赣波拿了一束包装好的花送她:“来了一会儿了。我看你在忙。”
“哎。”伊九伊接过,笑吟吟地把脸探上前,闻花的香气。仿佛被那微弱的香气抚慰,笑又加深了,“你啊,去哪上了补习班?会讨好女孩子了。”
黎赣波比伊九伊大七八岁,被这么不客气地调笑,好像怪怪的。小金不知所以然,被伊九伊差使走了。
黎赣波是伊九伊的前男友五号。分手时,两人一度也大吵一架,但是,因为专业一样,工作也有要碰头的地方,渐渐又和好。到如今,他们称得上是朋友。
伊九伊说:“来干什么?吃饭了吗?”
黎赣波讨人厌的地方在于好为人师:“你才来没多久吧?工作还是要做,被领导看到……”
“这不是来得晚了嘛。”伊九伊推着他走了。要离职了,要转行了,还在意那些条条框框干嘛呢?
他们到楼下一间茶餐厅吃简餐。
聊了一会儿工作,又讲了几件行业里的小趣事,黎赣波问到伊九伊现在的生活:“新展评价很好的。那个老师不约你去?”
“那个老师”说的是伊九伊的前男友六号。黎赣波好像不知道他们分手了,虽然,这种“不知道”可能是装的。
伊九伊喝了口咖啡:“分手了。”
“怎么又分了?”
“嗯……”伊九伊放下马克杯,指甲轻轻敲着温热的杯外壁,“我总是不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脾气太怪了,没人跟你合得来——”黎赣波差点又开始说教,临时忍住了,“所以,他成了你的六号ex?”
伊九伊笑:“对,六号ex。”
黎赣波默默地坐着,思索了片刻,问:“方便问吗?具体是因为什么?”
事实上,伊九伊也有表达欲,不讨厌跟他聊:“他说我瞒着他的事情太多了。为了不让他自卑,家里是做什么的,什么条件,我都没说。”
“他没问你?”
她双手端起马克杯,贴到嘴唇跟前,微微低下头,像一只蜷缩着的猫咪:“问了。我骗他说是老师。他也是大学系统的,一直追着问。我没说。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知道了,也不告诉我。
“然后,吵架的时候就说出来了。他觉得我瞧不起他。假如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骗他。”
黎赣波说:“嗯……”
伊九伊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怎么了?”
看到她的脸,他情不自禁,说出能让她开心的话:“有的谎……是必须要说的。”
“是吧,”伊九伊果然感到满意,嘴角也因舒畅而上扬,垂下眼睛,小声地说,“我也是为了我们好啊。”
-
回国三个月,左思嘉已经调节好时差。他睡眠时间本来就长,从中学起就四处飞,没什么不习惯。
这些时间里,除了音乐家,他也没少接触的一类人是医生。美国和国内,他都有固定去看病,还特意找了国内的心理咨询师,因为用母语聊天更放得开。
又到了预约,他是用线上咨询的。
咨询师是年长的女性,短发,戴眼镜,身材娇小,坐在摄像头面前:“那你有什么感觉呢?”
左思嘉反问:“什么什么感觉?”
咨询师说:“参加那位前女友的婚礼。”
这是在之前的咨询里谈论过的事情。当时他向她征求意见,但是,相处有一段时间,咨询师很清楚,他心里肯定已经做好了决定。
咨询师说:“就是那位你在患脑瘤前交往的初恋女友。”
“嗯,对。”思索片刻,左思嘉说,“我参加了夏郁青的婚礼。”
左思嘉的童年在大院度过,夏郁青住在他家楼上,两家的大人都认识,但他很早就出了国。他们是在长大后交往的,没到一个星期,左思嘉就检查出了脑瘤。他长时间的头痛,却总以为是没睡好。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左思嘉对她说,没关系。你怎么选都没关系。
夏郁青信誓旦旦,我不会走的。我爱你。我会陪你到最后的。
然后,左思嘉独自去国外动手术。
不到一个月后,他看到了夏郁青和男朋友的合影。他从网络联系她,然后他们才分的手。那天是愚人节,是骗人也可以的节日,但是,左思嘉的想法彻底改变了。
咨询师说:“你之前决定了去参加她的婚礼,感觉如何?什么都可以说。”
左思嘉突然说:“我其实不怪她,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
“她没必要骗我。”他望着未知的方向,有条不紊地说下去,“就算她要分手,我也不可能放弃治疗去死。又不是演电影。”
“嗯。”
“骗子实在是很可恶。不过,我也理解了。撒谎也没什么。”
……
他们又聊了一阵,快结束了,咨询师关心他说:“动过手术,你做那些激烈运动不要紧吧?”
他笑了一下,情绪有些戏谑,飞快地说:“现在才问吗?不影响。”
“毕竟也不是我这边的工作嘛。你还是要多注意身体……那么,”咨询师目光流转,突然问,“最近有弹钢琴吗?”
左思嘉一动不动,就这么停滞了片刻。“没有,”他回答,“我已经不再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