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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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

    若说没变……可那三清山已经被她劈没了!

    ……好吧。

    罗艽想起,在来三清山地界的路上,她草草朝那块儿掠了几眼,分明是有山影的。

    “叶青洲把山劈没了”这件事情,未必属实。

    罗艽在榻上翻了个身。

    她心道,且不说本就要帮徐良娣完成夙愿、去三清山一趟,就算只是听了店小二那些话,这百年后的三清山,也是值得她去一探究竟的。

    可甫一想清楚去路,罗艽盯着屋内圆柱良久,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

    香味劣质粗糙,隐约有种浸了水的腐烂木材的味道,还有几分像蒙汗药。

    想到这里,罗艽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脚正在逐渐失去知觉!

    她拖着沉重的眼皮,望向门边——

    却忽地听见一道怒吼。

    竟是在识海中沉默良久的徐良娣!

    “……喂!”她不知道罗艽的名字,情急之下,只好以‘喂’指代。“快靠近窗……”她说着,瞥了眼四周,发现这逼仄小房压根儿没窗子,才又道,“或者……快逃!快逃!!”

    罗艽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早来不及了。”

    “怎,怎么办呀!”徐良娣急得快哭了,“我看到三个男人站在外面……手里还拿着一根管子,里面藏着药……”

    浑不在意似的,罗艽打断她,撇开话题,“前几日一直装死人,现在知道和我说话了?”

    徐良娣怒道:“你还有闲心说笑!”

    罗艽“呵呵”两声,还想回话,却听屋外三人阴恻恻笑起来。

    一人问:“该睡熟了吧?”

    “再等会儿。”另一人答,“这迷药不是这么好货,没这么快发作。……”

    “…………”

    恍惚间,罗艽还听见了店小二的声音。“孤身一人,去闯什么三清山,不是疯子就是傻子。”他说,“若是疯子,便当我们也为民除害了;若是傻子,那拿来给我们玩玩也好。”

    “得亏你去套话!哈哈,不然咱可不敢这么放心大胆。”原先发话的那人暗戳戳笑了,“我在锦官城可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小娘子!”

    “唉,自打那三清山被风仪门的疯子劈得没影儿,咱锦官城也渐渐衰败,沦为俗世话本里的‘鬼城’,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无聊透了。大壮,咱可说好,这里替你把她搞晕了,你赶紧的,等生米煮成熟饭,你也算有了媳妇。能留个种最好,就算留不下,也来日方长。”店小二一改傍晚时那副随和嬉笑的嘴脸,变得精明、算计且狠恶,“总之,大壮你得记得,小二我可帮了你一个天大的忙,以后记得‘还债’。”

    “当然,当然。”被叫作‘大壮’的男人嘿嘿一笑,“哎哟,我大壮已过而立之年,都没成个家,实属丢脸。如今竟拣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嘿嘿,嘿嘿,也算是如了愿。……”

    罗艽算是听明白了。

    婚丧嫁娶,传宗接代,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些事。这些糟心事和罗艽本无关系,但也正是这些破事,竟让这芳年二七、孤苦伶仃的徐良娣成了香饽饽,各路豺狼都要来咬上一口——

    这就和罗艽有关系了。

    她在心里啐了一口,嗤道:这些凡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出息,脑子里净那点儿腌臜玩意儿。

    ‘吱呀’。

    一声喑哑的响,木门从外面被撬开。

    一个油光满面的男人走进来,一张方脸上全是横肉,笑起来一颤一颤的,顿生几分憨厚。

    这人罗艽绝不认识,但她却觉得这张脸实在面熟。那些个花楼里的酒囊饭袋,想喝好酒时却又囊中羞涩,脸上便是这样一副‘憨厚’的笑;又或者是那些村头锄地的农夫,烈日下扛着锄头,一抬头,整张脸被日光照耀,便也是如此油光发亮——可眼前这位大方脸的身形,分明又有些像集市口的屠夫,像牛又像马,粗壮,结实,一拳抡倒一片人。罗艽总觉着,仿佛男人一到了某个年纪,就开始共用一张脸,一张……说丑也算不上丑、但看着也绝不会让人舒心的脸。

    罗艽猜这是‘大壮’。

    她毫不顾忌地发出一声嘲笑。

    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大壮的笑僵在脸上。他极度诧异地瞪大眼睛,嘟囔了一句:“哎哟,没睡死?”

    罗艽似笑非笑。“睡死了还有什么意思?”

    大壮一愣,不知想到什么,又吃吃笑起来。“嘿嘿,嘿嘿,小娘子挺放得开啊。”

    小娘子,娘子,新娘……这些天,罗艽仿佛被这些字眼包围了。她听得想吐。

    大壮盯着她看,步步紧逼,一双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小娘子你也别介意。你这么漂亮……俺大壮一定会对你好的。”

    罗艽只是虚靠上床沿,垂着眼问:“为什么是我?”

    大壮愣了愣。他识字,却不怎么读书,有限的聪慧不足以让他说出什么道理,只得照搬店小二的话:“俺兄弟说,稚子抱金于闹市,美人露面于街头,本就都会引火烧身——况且,小娘子你两头都占了。”大壮坐到床边,瞥了眼门外,又压低声音,“小娘子,俺从小不怎么爱读书,但也知道一个道理。当一只鲜美肥羊闯入狼群,那么肥羊本身,是不是有过错?”

    罗艽嫌恶地瞥他一眼,嘀咕道,“奇怪。是触了霉头吗,怎么最近这么背运,净遇上这些人渣?”

    大壮没听清她的话,却看见了罗艽眼中毫不掩饰的嫌恶。他全然不在意,只想着今夜过后,定要让这人心服口服。

    “喂!快用你那个……法,法术啊!”眼看着大壮凑近,徐良娣急得团团转,“还愣着做什么!”

    罗艽只在心里恹恹地回了句,“不必。”

    她只面向大壮,道:“稚子抱金,羊入狼群。吃羊是狼的本性。莫非你的本性,就是伤害同类?”

    “倒也不是。”大壮学着她文绉绉了一把,“嗜财嗜色,为俺本性。”

    罗艽“呵呵”一笑。“那照这个说法,弱者进强群,弱者本身,也是罪过?”

    大壮愈发笑得猥琐:“当然。”

    罗艽:“好。”

    罗艽这声‘好’实属莫名其妙,但大壮权当她是认了命。

    男人的手摸上罗艽衣摆,刚要动作,却听少女又重复了一遍,“弱者入强群?”

    大壮:“……啊?”

    便见罗艽抬手拍开他,忽地坐直,眼底清明,没有一点儿中迷药的迹象。“你们好像搞错了一点,弱者,强者……”

    “你并不属于后者啊。”

    话音一落,不给大壮反应的时间,一双纤细的手将他手指一搭,生生将他指骨折成两段!

    下一刻,大壮只觉得自己被击中了脑门儿,随后便失了重心,整个人都朝后翻了过去!!

    ‘咣当!!’

    “呃啊…………”

    茶馆偏僻的小屋里,壮汉人仰马翻,像是咬着了舌头,口中咒骂含糊不清。

    少女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床边,眉眼含笑。

    罗艽活动了一下筋骨。

    忽有了几分从前的气势。

    这具身体……用得越来越熟练了。她心道。

    但罗艽也知道,自己越是掌握这具身体的主动权,就意味着徐良娣的神思越是涣散。

    不过此刻无暇伤春悲秋。

    听闻屋里巨响,门外的另外两人破门而内。

    见到屋中景象时,他们的眼底有惊诧一闪而过,但很快定下神思,抄起走廊的木板,如同两只发怒的狮子,径直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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