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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倒,能容的身形不亚于两个成年男子。

    雁洄才明白,“是兽道?”

    “嗯,通往溪流的路都是动物踏出来的。但,这才是真正的兽道。”

    有大型野兽出没。

    那黑影故意的!

    雁洄更气愤,连面目都没看清。不知道是青苗和霞婶说的白脸怪,还是传闻的山魈。

    天光更暗了,不是阴天的暗,而是夜幕将临。

    远方还似有狼啸。

    “我们回去吧。”阿戊的声音似乎含着轻蔑,“那东西跑不掉。”

    这次弄到的瓦坛多,高访为避人耳目,大早骑车送到渔具铺。

    敲门,却是阿戊开的门。

    “雁洄呢?”

    “还没醒。”

    高访进门,直向内院走去,阿戊拦在他面前,说:“她累了,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别去吵。”

    “你……”高访古怪地睇阿戊,“算了,你知道瓦坛放哪儿吗?”

    “知道。”

    “那就劳你搬进去吧。”

    足有七八个,阿戊一趟趟搬完,放置好。

    高访则躺院里的椅上,拿根长木枝逗夜捕归来的狸花猫。

    狸花猫嘴里叼着生食,不乐意跟高访玩,但木枝总挡住去路。来来去去的,狸花猫要炸毛。

    高访“嘿”地叫一声,心不甘地来劲了,跳起来跟猫儿对峙。

    脸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了,高访转头找,发现雁洄起了,正淡淡地睨他。

    高访嘟囔:“破罐破摔了你。”

    双层意思:闭铺和阿戊。

    雁洄也不知听出没,走去生火做饭,一贯地平常。

    狸花猫终于得自由了,踱步去找阿戊。

    高访拉椅子到雁洄身边,问道:“进山有发现什么吗?”

    “发现个东西。”

    “东西?是人还是……鬼怪?”

    “没看清,跑得太快。”

    “跟失踪者有关系吗?”

    “今天就知道了。”

    听这语气,有把握了。高访说:“派出所准备搜山,就在今天。”

    雁洄问:“当时失踪为什么不搜?”

    “警力有限啊,每年掉天坑里、进山迷路的人那么多,如果回回都这么大阵仗,那其他的案件也没法管了。现在主要是为安抚民众,结果如何不是关键。”

    水开了,雁洄放鸡蛋,高访让她也备自己吃食一份。

    “只有水煮蛋。”

    “无所谓。等会我跟你进山。”

    雁洄没说什么。

    狸花猫正躺在阿戊脚边,悠哉地啃生食。

    高访仰靠在椅背,天空已刺眼。

    忽而被一种莫名的感觉包围,高访想啊想,才知他对生食和瓦坛近乎免疫了。

    晴天真好。

    一行三人重走昨日路线。

    高访平时也有运动,体能没话说,但胆量有待加强。槽谷里的鬼花让他挑着地下脚,催魂鸟一叫他更是紧抱雁洄手臂。

    阿戊看眼雁洄,再目视前方,脚步迈得更快了。

    终于出了树林,高访松了口气,可算是不再贴着雁洄。

    又是这条分叉路。

    雁洄和阿戊默契地停步。

    两人低眉的神情,好像在同频思考。高访没敢出声。

    阿戊问:“从这里开始,昨天你有见过花吗?”

    雁洄说:“没有。野兽出没之地,草也难长。”

    更何况娇弱名贵的花。

    既然挖了鹤顶兰,失踪者可能会在另一个方向。

    而右边的木寮,会不会只是陷阱?

    两人同时走左边。

    高访跟上。

    几分钟后,就没有所谓的路了。

    这边荒僻多了,树木参天,掩映之下几乎不露阳光,所以地面根本没有草,只有厚厚的落叶。

    砍树枝修圆滑,阿戊将木棍给雁洄用,他自己走得也极小心。

    见着一落叶堆,高访抬脚就想踢。他就在雁洄右侧,雁洄一把推他,凶道:“找死啊你!”

    “什么?”高访摸不着头脑。

    阿戊将雁洄拉离拱起的落叶堆,才解释:“这是蛇窝。”

    一路来都是跟班,高访要面子地梗脖子, “不就区区蛇窝。”

    “是过山峰的窝。”

    高访电击似的三连跳,远离落叶堆,嘴里还边念叨“有怪莫怪”。

    雁洄几不可闻地叹息。

    不止有蛇窝,树身寄生的垂蔓也时不时蜷着青蛇,树根爬过的蜈蚣、银环蛇,又钻进落叶里。

    都是毒物。

    阿戊留了心眼,走在雁洄背后。

    前方有几块巨石,断开乔木长势,露出一片天光。

    石上满布青苔,石下长着一棵型像鸭子的兰花。

    高访认得,说:“这是鸭兰,前段时间县里有人收,价格还挺贵。”

    雁洄从巨石左边转回来,阿戊从右边出来。

    “兰花也被挖过了。”

    “花被挖走了。”

    异口同声。

    高访觉得自己挺多余。

    青苔很滑,雁洄扶着阿戊肩膀,借力爬上石头,站到最高处。她抬头观四面、远方,风将她的发撩起来。

    阿戊也仰头看。局限的天空,和雁洄,充满生命的张扬。

    雁洄边下来边说:“有一种可能,我们走到了天坑底部。”

    石头最低处都有两米高,她考虑能不能跳下来,阿戊在这时伸出了手臂,“我接你。”

    高访偏过脸,看藤蔓上扭曲的蛇身。

    就听到轻轻的落地声,雁洄在说话。

    “树林西南面那半弧石壁,之所以不成围势,可能是由于地势变化,天坑坍塌过,遗留下这些巨石。天坑里气候潮湿,温度适宜,才养了这么多毒物。”

    没意思,高访踢开面前的树叶。

    “等等!”雁洄出声。

    高访老实站好,以为自己又犯什么错了。

    踢翻的树叶中,掺着枯萎的花瓣。

    像路上见过的黄兜兰和鹤顶兰。

    看来,就在这里了。

    雁洄对高访说:“到了。”

    闻言,高访摆正心态。

    石壁已经近在眼前,除了蛇虫,连点可疑的东西都没见到。

    不似昨日醒目的木寮,和引路的蚕丝。

    阿戊更保持警惕,没有可疑,才最可疑。

    倏然,一阵风吹来,带出呜轰的回声。

    不对……雁洄面迎风向。

    在这地势,风声不对,风的湿度温度都不对。这阵风,让雁洄恍如身处地下溶洞。

    她跟着风声走。

    阿戊紧跟。

    高访断后。

    越走,高访身上那种诡异的感觉越强烈。他停步看四周,树影参错,树叶飒飒地动。

    什么都没有,却让人感到什么东西黏着似的难受。

    雁洄和阿戊已在几米外,高访快步跟上,视线侧方冷不丁划过一个黑影。

    定睛一看,又快速消失了,不禁让高访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太紧绷,而产生的错觉。

    雁洄看到了个巨型坑洞,回头想跟阿戊说话,却猛地大喊一声:“高访!”

    高访迅速矮了身子,只觉背上皮肤刮着刺疼,面前黑影一晃,阿戊已经提身压了上去,将其摁在地面。

    黑影身形柴瘦,被阿戊挡住了,高访只看到其穿黑衣戴黑帽。

    起身往后背摸了一把,一手的血,顾不上管,高访捡起阿戊的柴刀,走上前。

    黑影力气不敌阿戊,手脚奋力地扭动,帽子也在挣扎间弄掉,整个面目露出来。

    在看到黑影的面容,阿戊愣了一瞬,黑影抬头猛撞上阿戊眼眶,再掀开横揿在脖子的手臂,转而在地上抓把土,往气势汹汹的高访面门上撒。

    反应不及的刹那,黑影就逃离钳制,往树林里跑了。

    雁洄快速跟上,并沿途放蚕丝线。

    留两个暂时失明的男人在那抓瞎。

    追进树林,明明还在视野里的黑影,忽然间就消失了。

    雁洄不敢妄动,随随便便一条毒蛇就能要她的命。同时她也明白,自己是入侵者,这是“他”的主场,她只能守。

    雁洄站在原地,尽量将始末捋一遍。

    崇山峻岭,荒无人烟,为什么需要设置两条道路混淆视线?木寮蚕丝做陷阱,诱敌到指定点,现身诱杀。

    假设:右路解决掉一部分入侵者,目的是……隐蔽左路。那左路,也就是雁洄身处的这里,到底有什么需要他大费周章地守护。

    昨天,陷阱,现身,诱杀;今天,现身,直取。

    少了陷阱,也许是他未料到有人能到此。也或许,终点就是这里,无需再设陷阱。

    坑洞!对!坑洞附近一定有什么,才能让他突然现身。

    雁洄不再追,原路返回。半道遇见沿记号找过来的阿戊和高访,她将想法告知。

    三人走得飞快,甚至跑起来。

    黑影干脆不隐藏了,在树影间窜动。

    越到坑洞附近,黑影越急躁。

    阿戊跟高访对视,旋即折返反杀。

    黑影又瘦,行动异常敏捷,又胜在熟悉地形,躲避路线出其不意。阿戊追拿,高访截堵,两人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黑影好像没有近身作战能力,一路躲到坑洞外,并放慢了身速。

    阿戊和高访向黑影聚拢,对峙距离越来越短,现在的局面看似胜券在握。

    可那么宽广的天坑,阿戊和高访的围堵并不周全,黑影完全可以制造机会逃脱。

    那现在是……诱杀!

    雁洄边跑边喊:“小心!”

    空中突然挥开一把白色粉末。

    高访倒退两步,阿戊眼睛进了粉末,看不清,凭声响捉住黑影手臂。

    黑影也同样看不清,手抓着刀一顿乱挥。

    雾白中,高访奋不顾身地一扑,从身后抱擒住黑影,纠缠间刀掉落,两人也离坑洞越来越近。

    领口忽被一道力量向后扯,高访随之后退,力道死绞,带着黑影跌退。

    远离坑洞之际,黑影眼露凶光,抬腿狠踹向阿戊。

    反冲力撂倒高访和黑影两人。

    阿戊跌入坑洞的瞬间,高访压制着黑影,回避了目光。

    “阿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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