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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

    “小雁同志,你先别气,听我说。”高访也着凉了,一整晚睡不好,眼袋又肿又青。

    “行,你讲。”

    “ 昨晚回地苏,你刚进家门,这尸体就掉下车,怎么也抬不上去,像故意留这似的。我是真没辙了,只能……”

    没有意识的尸,哪来的故意?

    雁洄嗤笑,“你既然没辙,我去找支书,让他来处理。”

    高访脸色更难看了,这样一来影响工作评分,转正更没戏。他连连担保今天就给弄走。

    入夜后,尸体消失不见,雁洄以为高访处理好了。

    而另一边高访上报后,不放心来看。没发现尸体,以为是乡支书先行一步。

    各自就这样误解着错开。

    地苏的屋舍,无一不悬起灯。

    雁洄习惯了黑暗,如常地通过走廊,开最后一道门。

    阶下其实是一个暗河窗口,不过洞厅未完全坍塌。当初阿公就是看中了这个空间,依峰而建了这座房子,方便圈养白鳝。

    白鳝性独,好食腐肉,但是再饥饿,它们都不会主动啃食同伴。

    昨天死去的白鳝就放在石池,有水浸润,没有变僵硬。

    暗河涌淌着,水波沉浮。

    雁洄将白鳝取出,弯腰放进河水中,“回去吧,回你来时之处。”

    水流打着漩,带着白鳝漂转回来。雁洄用手把它推向中央,轻声道:“别怨着不走,我会赎我的罪。”

    话音刚落,白鳝就被洄流卷进地下河,被带走了。

    雁洄喂饱了其他白鳝,才回卧室睡觉。

    后半夜,雁洄被几声巨响吵醒,刚出房门,就嗅到不对劲。

    风穿堂而过,月光映进厅来。

    厅门居然倒了!

    雁洄立马揣了把匕首,跑进地下溶洞。

    洞内响彻着鱼群的躁动不安,越下台阶,腥腐气搅得越浑。

    雁洄拨开匕首,悄悄走近。

    石池里面,她模糊看到一个灰白的长影,有四肢,两手好像垂在池外。她举起匕首,随时准备刺下去。

    在黑夜最浅的颜色是黄色,很易分辨。雁洄的香袋就是黄色的,穗穗因为年久毛躁,被她胡乱地编成麻花。

    雁洄看出,池外挂着的分明是她白天丢弃的香袋。她紧握住匕首,脚步侧移,窥视到一双眼睛。

    发着幽光,像夜晚猎食状态的兽眼。

    此时,雁洄无比确定,石池里的是今天消失的那具尸。

    也或许,不是尸。

    久久地对峙,“他”迟迟未动作。

    血腥气越来越浓,空气浑浊到雁洄无法呼吸,几欲呕吐。

    白鳝反而不再暴戾,悠然地浮游。

    雁洄养了它们很久,熟知它们的脾性,那是一种满足到安逸的状态。因为食物的限制,它们许久不这样了。

    “他”,到底是什么?

    恍恍惚惚,天亮了。

    微微的光透进走廊,映着溶洞,雁洄看得更清楚:

    他依旧睁着眼,面庞给人一种雕刻的僵硬感,胸前没有起伏,感觉不到呼吸。浑身的伤口淌着黑水,石池里的液体也由原先的淡红,变成深暗。

    这些就是令雁洄作呕的来源。

    雁洄审判地注视着他,屏息,忽急步上前并挥刀刺下。

    刃尖堪堪停在眼睫前,而他的瞳孔纹丝不动。

    片刻后,雁洄收刀,她终于受不了那味,退出溶洞。

    当站在院子中,感受这穿了又穿的穿堂风,呼呼地直来直去。

    空气是清新,可也是雁洄昨晚眼拙,因为她家渔具铺巨重的榆木门也被卸了。

    雁洄仰天重重吁出一口气,暴躁到浑身发麻,没完没了了!!

    钓尸失败,拖尸抬尸,出现在渔具铺的尸,私闯拆家的尸……

    活了二十二年,雁洄从未如此狼狈和莫名其妙。

    和委托人约定的时间是今天,再耽误不得,雁洄将重心放在正事上。

    先把厅门装起来,虽费了大劲,总算安上了。渔具铺的门她没办法,太重了,只能去找附近的人帮忙。

    所幸遇到出田的阿伯,还带了阿婶一起帮忙抬门,也终于给装好了。

    雁洄不得不再次进地下溶洞,取出一条白鳝,然后马不停蹄收拾出门。

    后院门窗都锁了,狸花猫外出捕食回来,进不去,便就地享用奄奄一息的田鼠。

    吃着吃着,它突然耸起脖颈,猫眼警惕地盯住屋内某个地方。

    而溶洞内,鱼群再次躁动起来。

    嗒——嗒——嗒——

    一个木讷的身影,挪着脚步,一阶一阶地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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