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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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噼里啪啦地响,扑起一股子灰。他低眼睨着她,冲她放了句,“——滚。”
贝曼被他身上的凶戾震得心口一颤,绷不住脚往后退了小半步,眼睛盯着他。
气氛僵持中,他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
唱的首日文歌,东京食尸鬼的片头曲。
那个疯了吧唧的乐队吼出来的疯批歌。
他看了一眼号,就接通。
那头似乎是个女孩子,他回话的语气变得哑了一点,有点撩,手抄兜里,一步一步往下走,“要分,你还打电话给我,嗯?”
“呵,想了就直说,几点?”
“房号给我。”
贝曼眼瞅着他挂了电话,径直从她身边越过,用高高在上地姿态,随口撇下一句,“算你们走运。”
其他的人见徐一骁走了,有点儿不满足地又往墙角里面踹了几下,骂骂咧咧,“敢告学校,下次把你扒光了打。”
之后,他们也离开了。从贝曼的身边经过,带着混浊又刺鼻的烟酒气味。
她刚听那几个男生说的话,还以为被打的是女孩子,等他们都走开,她才看清楚站墙角的是个男生。
他靠墙站着,白色校服上都是灰,黑脚印,星星点点还有些血迹。
他头发过长了点,颜色很浅,乱乱地盖住眼帘和额头,头也垂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狼狈,领口的皮肤却非常白。
贝曼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
她有点脸盲,在班里面除了学校和工作上的事情也没和大家多往来,以至于现在走近了,她才认出这个挨打的男生似乎是跟她一个班的。
名字她想不起来,反正他一直戴着黑框眼镜,天天穿校服,性格比较自闭,独来独往的和她有点像,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
贝曼看到他脚边的眼镜,两边的镜片都裂了,只有镜框子还是好的。
她弯腰捡起来,用手抚了几下上头的灰和碎叶子,伸手递给他。
少女的手腕纤细纯白,绑了根细细的红绳子,是右手。
男生抬起眼睛,浅浅地睨了她一眼,抬腕接过眼镜,顺势再偏开脸,目光暗沉寡淡。
他手指的皮肤苍白如玉,像大病初愈的人。指尖的甲片几乎都裂开了,血混着灰,看着不仅脏而且应该很疼。
贝曼皱了皱眉,“我送你去医务室吧,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他嗓音又虚又低,“不用你…多管闲事。”
贝曼把袖子上的红袖章轻轻朝他的方向拉了一下,“这不是闲事,是我的公事。”
他看着很瘦,像营养不良,身高却不低。手往后扶了一下墙,把她抛在身后,一瘸一拐往前走。
贝曼没打算让这事就这样过去,她看着男生瘦削微弓的脊背,亦步亦趋跟着他后面,“去医务室吧,你这样回班里,老师看见肯定知道你挨打了。”
他不理她。
贝曼轻轻踢着脚边的小石头,接着话里的逻辑继续说,“如果你,不想让老师知道的话。”
准确的说应该是,如果你不想再被他们打的话。
男生依旧不回话。
贝曼莫名地感觉到这个男生身上有股冷冷的倔气,想到他被打是因为告发徐一骁那群人的恶行,贝曼心中生出了一种奇异的不解。
独来独往的人,为何要多管闲事,自惹麻烦。
难道是想当一回英雄,接受别人欣赏的目光吗?
还是想跟上一个被打的人搞好关系,做难兄难弟,有个中午一起吃饭的饭友吗?
她心中好奇,想不出答案。
站住脚犹豫一会儿后,她姑且还是负责地跟了他一路,一直跟到医务室。
医务室门口,掀开布帘而入,铺面而来浓浓的消毒剂和酒精味。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看到一身狼狈的来人,眼睛瞪大了一圈,忙开口问这问那。
据班主任透露,杜医生早些年是当幼儿老师的,人好心热,好抱不平,遇到这种疑似被人欺负事情,不免多关心几句。
贝曼站在门边,安静地看着他。
男生坐在木凳上,侧脸对向她,脱了校服,里面是件袖边泛黄的白色短袖。
他此刻没戴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这里光线又亮堂一些,贝曼发现他的侧颜轮廓其实很精致,鼻梁骨生得清俊漂亮。
只是手臂上,脸上,反正皮肤露出来的地方都有淤青,和灰尘鲜血凝黏住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都脏脏的。
他抿着发白的唇,基本没应医生的话,问到关键,才偶尔回答一两个字。
“是住校的吗?”
“嗯。”
“这里疼不疼?”
“有点。”
“……”
医生中途去里间换新的药水。
贝曼瞅了一眼墙上时间,还有四分钟上晚自习。他上药估计还需要时间,上课迟到已成必然。
“我帮你请个假吧,你叫什么名字?”她抱着手臂,对他说。
男生缓缓撇来视线,斜望着她的浅褐色双瞳里有微末的不解和陌生一掠而过。
仿佛在说,你是谁?怎么还没走。
贝曼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在记人方面和他半斤八两,至少她还记住他的脸了,他连自己的脸都没记住,被同班同学无视存在的滋味属实不太好受。
贝曼指着自己的脸说:“我跟你,是一个班的。高一七班。”
“我叫贝曼,是学习委员。”
“你的名字告诉我吧,我给你请假。”
他别开头,发丝遮过眼睛和小半个鼻梁骨。
贝曼从小被教育,跟人说话应该看着人的眼睛。
所以当他的视线挪开时,贝曼就在心里想,他脾气真怪,帮他请假连名字都不愿意说,比她还自闭。
贝曼转身,心中愤愤打算直接离去,
“…陈白屿。”
他忽然开口,嗓音冷淡飘忽。
贝曼被他的声音蓦然抓住,脚步顿止。
她没回头,张唇悄声念了两遍他的名字,同时迈步走出室内。
风漾起她灵动乌黑的马尾辫,少女的背影在淡蓝色布帘的缝隙里远去不见。
橘红色的盛夏沉淀在晚风里,不知道是谁记这一天的味道记了挺久。酒精烟草,还有少女发梢若有似无的玫瑰花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