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夜将行,是非轻重叩心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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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所言。

    “从安平镇南边镇口的官道上确有路通往陈家村。”

    二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各自瞧出了一样的答案——

    那些黑衣人移尸一是为了不叫人推及什么妖怪吃人之说,或者说是不叫人发现一夜白骨之事,更没打算装神弄鬼;二是为了不被太快发现那骷髅陈家村。

    要是与百毒门无关谁都不信,否则他们何苦这么费尽周折去掩盖此事。只是他们运道不太好,偏偏给白玉堂和展昭碰上了。

    这会儿白玉堂明白展昭究竟在疑虑什么了。

    费尽周折地掩盖此事,或是想毁尸灭迹,那么一大早自投罗网又算是怎么回事?还大大咧咧地在天昌镇的客栈住下了,难不成是人傻了等他们来抓吗?

    白玉堂眯着眼睛,打量了好一会展昭,无端端来了一句:“你可是叫人传出天昌镇有江湖人以毒物残害百姓之事了?”

    展昭但笑不语,端得是一个光明磊落。

    白玉堂眼皮一跳,又半晌未语的缄默后,问了个完全无关的问题:“江湖百晓生可曾见过南侠?”

    展昭诧异,如实答道:“久仰其名,无缘一见。”

    “将你传成那样,他这名声恐怕是要败了。”白玉堂扬眉笑道。

    虎背熊腰、老实忠厚、泥菩萨脾气的展南侠?

    “江湖传言中的锦毛鼠不也不尽实吗?”展昭亦道,神色谦恭有礼,眉眼却挑着少年意气。都说白玉堂狠厉毒辣、一言不合就拔刃翻脸,可除了白日县衙因误会引来一场比试,锦毛鼠几番恼怒都未曾当真负气而去。

    “你还留了什么后手?”话是问句,白玉堂的语气是笃定的。

    展昭牵着马往东北方向的巷子拐去,却笑笑不答,只是问白玉堂:“白兄可知百毒门是何年所立门派?”

    “未曾问过,倒是白福在松江府布善施粥时听闻一些门派在收留小乞丐、流浪儿,百毒门也在其中,且偏爱收些女童。”白玉堂干脆牵着马随展昭沿道走。

    这是常有的事,江湖小门小派众多,指不定传出声名的时候,都已经成立了十几年了。起初没什么人来拜入,为壮大山门难免会去收些小乞丐、流浪儿当弟子。不过偏好收女童倒是少见些,多是门派心法更适合女弟子或者本就是女子组成的门派。百毒门收女童也不足为奇门主乃苗疆女子,又多研制奇毒,好似大理也是女子更擅长与这些毒物打交道。

    “那怕是有几年了。”展昭低声自语。

    “你刚才且说要去何处?”二人过了几条街,白玉堂见着展昭拐进小巷子里,而他的马就随手丢在路边,才出口问道。

    太窄的巷子总不好牵着马往里走。

    白玉堂也信手松了缰绳,就将他那匹白马丢路边,丝毫也不担心这良马神驹跑没影了。两匹高头大马也是灵,凑在一起安安静静地等着,只是一扭头、一甩着尾巴就好像在给他二人甩白眼似的。

    展昭在小巷尽头停下脚步,转头问道:“白兄以为展某缘何猜到镖队人马才是被卷进来的?”

    还未等白玉堂回话,他抬眼掠过白玉堂身后的那面墙,“百毒门是不是凶手,展某说不清,但八年前的有妖吃人白骨案八成和昨夜之案有关系。”展昭说着,冲白玉堂招了招手,一提劲,眨眼间,他身形轻飘,直直地沿着墙面就上了屋檐,轻手轻脚地踩着瓦片往一户人家屋顶上钻。

    白玉堂差点晃了神,一点没听清展昭在说什么。

    只见着展昭身形灵巧地贴在屋顶上,一抬手就揭开了一片瓦。

    白玉堂心道这展昭怎么招呼人跟猫招爪子似的,上房揭瓦的手劲恰到好处、无声无息,说他熟手可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也不知道这大江南北有多少院子的瓦片叫温润如玉、正气凛然的展南侠给掀了。

    他忍不住嘴角微挑,惦记起昨夜苗家集盘柱而上的模样,像极了一到晚上就现出原形的猫。比白日里那样温和稳重、周全又正经,实则话里藏话的模样还要有趣。

    就这么一会工夫,白玉堂愠色尽消。

    他正站在墙边想着,展昭又冲他招了招手。一双通亮的眼睛瞧着他,大而有形、不偏不斜,黑白分明、坦坦荡荡,犹如深潭泉水在月色下微光粼粼。白玉堂有些失神,又敛了心思,踩着影子上了屋檐。

    江湖上有一件事倒是没传错。

    南侠虽不是泥菩萨脾气却也当真爽快,哪像白五爷向来睚眦必报。刚刚还叫白玉堂一通质问,就差没刀剑相向,转头就忘个干净,还邀他一起听墙角来了。也不知是生来的大度人,还是天性心太宽……白玉堂按了念头,落在展昭左侧。

    总归这一码归一码、论事不翻脸的展昭确实可交。

    白玉堂也不多言,同样是抬手一掀一接,一片瓦落在他的手心。他本也没打算就展昭放跑“杨忆瑶”一事闹得不痛快,且展昭又不是真没半点成算。他心神微定,倒是反应过来展昭同他讲了什么了。

    “八年前?”他挑起眉梢,声音倒是自然而然地压低了。

    展昭还未回话,屋子里传来了声响。

    “老头子你不能消停点?”坐在床上看布料的老婆婆忍不住道,“你都在屋内瞎转悠十来圈了,看得我眼晕!”

    屋内的老头儿没听,仍是哆嗦着腿打转,正是今日拉着小衙役回县衙的石老头。他的脸色在灯火闪烁下依旧显得不太好,显然是心事重重。

    “大郎都来问五六回了,你真要瞒着他。”老婆婆道。

    “这事哪里能跟他讲。”石老头铁青着一张脸,“我说过多少回了,知道得越少越好,这孩子就是不听。”

    “你便是不说,他也能看得出来你有心事。”老婆婆撇嘴。

    “他个孩子懂什么!大郎来问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竟也糊涂起来。”石老头瞪了老婆婆一眼。

    “都隔了七八年的事了,还能有联系?”老婆婆看着石老头的脸色差得很,卷着衣料问他,面露忧色,“大郎现在在衙门里当差,可别被卷进什么事儿里去。”

    屋檐上的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我早说别让他去当衙役,你非护着他。”屋内石老头又转头对老婆婆恼道。

    “他还不是学的你,成日里跟他讲什么衙役、什么给百姓办事儿、什么家国大义,书没读几本,道理倒是一箩筐。且大郎那是出息了,才多大的孩子就知道谋个差事,拿俸禄补贴家里,你怪他做什么。”老婆婆还口道,“我可就他这么一个孙儿,你就晓得拿藤条抽他,一点不心疼。”

    石老头似是语塞,叹了口气。

    老婆婆到底知是石老头心有郁结,出口安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县太爷都换人了,你也早就不干衙役了,瞎操心又有什么用。”

    “你那是没见到陈家村满村的骷髅!”也不知被哪句话刺激,石老头怒道。

    老婆婆一时骇住,抓着手中的布料没说出话来。

    他在屋内又走了两圈,紧皱的眉头仿佛能夹死苍蝇,口中落出的字词跟夏日骤雨似的

    “陈家村的骷髅是何模样我虽未见,但是八年前的程家满门白骨,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屋子里的血就跟染红布的缸倒了一样,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啊!”他说到这儿忍不住抽了口气,又急急低了下去,“有多骇人!你不知,可我这几年来日日夜夜都梦着呢!还有那条道,那年大旱,地都干得裂开了,家家户户颗粒无收,天昌镇、安平镇都在闹饥荒,半点水都没,也没地动,你道是怎么可能走山?便是真的走山,又怎么会塌成那副样子。说什么有妖吃人,谁不知道里头有问题?那些陈家村的村民还各个咬死了说是大半夜里听见啃食之声,偏偏县太爷还真就那么结案了!”

    “那也是县太爷结的案子!你提那陈年旧案做什么,吓不吓人!”老婆婆高声道。

    屋顶上专心听墙角的两位少侠差点把手里的瓦片扔飞出去。

    石老头上前连忙捂住老婆婆的嘴巴,“唉哟祖宗哎,你嚷什么!生怕没人知道啊!”他跺了跺脚,面色急切,“话到这份上你还不明白吗?”

    “前几日老何家那个在衙门当差的孩子,来送东西说了什么你忘了?”石老头说。

    老婆婆一脸糊涂。

    “他被县太爷派去陈家村附近看看有没有恶虎,回来时却被个姑娘拦下,问起陈家村的程家。他哪里知道什么程家,这才跑来问我。”石老头停了一会,神色惊惶,下意识地来回扫视了一眼,才跟老婆婆小声说道,“你可还记得八年前,在程家案子还未发生的时候,那位程先生报案说丢了个孩子?”

    “你是说被拐走的那个——”老婆婆骇得一下子跳起来,却被石老头按住了。

    石老头的神色沉在阴影中不甚分明。

    “那个女娃娃怕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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