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夜将行,是非轻重叩心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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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对视,目光灼灼如月色。

    果真想一块儿去了,他心头一跳,却莫名地谁也没提这茬。

    “那长顺镖队才是被卷进白骨案的无辜之人。”展昭接着此言正色道,“是展某先入为主了。”

    先在密林发现的镖队白骨,然后才得知陈家村成了骷髅村,再加上昨夜里所见的黑衣人,都叫展昭心生误会、查错了方向。且一边是平头百姓,一边是江湖人士,怎么看都是草莽惹祸,殃及满村的无辜百姓。

    “也就是说,与陷空岛、长顺镖局皆无干系。”白玉堂冷声道。

    他也曾怀疑这几车草药出事,和前几次陷空岛的草药被人截了是同一批人所为。便是镖队货物无碍,也徒生波折,进了官府难以夺回,极有可能耽搁抢救四哥性命。然而二人白日里在长乐馆合计那凶徒动机之时,展昭笃定此事与陷空岛无关。毕竟此前,谁也不知长顺镖局这镖是陷空岛的货物。

    那时他二人心中便隐隐有个怀疑难以道破。

    “天色渐晚,不知白兄可有时间作陪,同展某走一趟?”展昭同他一笑,尚且挂念着去寻石老头问问卷宗所录之案,“路上也正好谈谈今日所得。”

    “有何不可。”白玉堂稍稍挑起眉,畅快应答。

    “还是白兄另有打算?”展昭见白玉堂话虽如此,人却没从马上下来,便出言猜测道。

    “先往那后巷的客栈走一趟。”白玉堂轻轻一抬下巴,示意展昭看向拐角,那后面便是长乐馆后的客栈。他欲先去探探小乞丐所说虚实,弄明白那领头的女子和那几个留宿客栈之人可是百毒门的弟子。

    闻言,展昭眉梢微动,面上闪过尴尬之色。

    “白兄也得到消息,那冒名顶替的杨姑娘就住在长乐馆后头的客栈里?”

    白玉堂这才侧过头端详展昭面色,扬眉一笑:“不愧是展南侠,倒是快白五一步得了消息。可是先去探过了?”

    这脸色可有趣。

    “展某去晚了,那几人已经先一步离开客栈。”展昭轻咳一声道。他难得面薄,生了不坦诚的心思,隐去了他大意失荆州的笑话。

    “去晚了?”可白玉堂捻着字词,似笑非笑,一语道破,“南侠该不会因着领头的是个姑娘,心生仁慈,叫人给跑了吧?”

    展昭一时语塞,摸了摸鼻子,没有抗辩。

    倒不是他真如白玉堂所说生了妇人之仁,叫那“杨忆瑶”跑了也半点不恼,而是展昭本就没打算这一次几人逮住。虽然心知那几人定有古怪,十有八九就是昨夜里的那些黑衣人,而今儿一早“杨忆瑶”也是刻意从天昌镇骑马出行。为的不是那铺了一地的白骨,便是跟在展昭身后的陈文聂。

    见展昭没有回话,心知自己猜准了,白玉堂却收了嬉笑嘲讽之色。

    “展昭,你可知那几人是谁?”白玉堂眉宇间当真浮现怒色,许是年岁之故,他的声线似有少年的张扬明亮,也有青年人的冰冷硬朗,“又可记得那遍地白骨又是谁?”

    那是祭人拜妖、叫活人顷刻化作白骨的百毒门。

    那是大宋一村子的平民百姓!

    街道寂静、月光沉寂。

    “白兄。”展昭在夜色中微微扬起脸,月光洒落在他的面容上,“那位杨姑娘今日一早在天昌镇打听乱葬岗。”

    白玉堂微微一怔,愠色稍减,听出展昭的未尽之语:“你是说,这几人并未想……?”

    “白兄以为,他们为何大费周章挪动尸骨?”展昭却问。

    无非是镖队葬身之地另有蹊跷之类的缘由。

    白玉堂心头一动,未说出口,反倒仔细地端详着展昭的神色。

    月光温凉,照得眼前的人仿佛画上添霜雪,眉宇格外别致。白日里总是瞧着温和沉稳、思虑周到的展南侠,在夜幕中竟显出几分少年的心性来。

    展昭身旁的大马抖着毛,垂头蹭了蹭展昭,发出轻微的嘶鸣。

    白玉堂见着展昭伸手拂了一把马头,不知怎么的,终于在沉默中偏头下了马。他的声音依旧是不冷不热,却终是没有负气,合了往日脾性那般直接调头离去:“百毒门门人俱是善毒,缘何一夜化作白骨唯有他们知晓。虽是先有的陈家村之案,再祸及长顺镖局的镖队,这事跟江湖、和百毒门也脱不了干系。”

    “白兄所说百毒门,可是来自西南大理?”展昭听他提了个陌生门派,便知白玉堂此行亦有所得。

    白玉堂诧异瞧了展昭一眼,虽心头置气,但不得不佩服南侠展昭的手段。想是没有他去探听这些消息,展昭也自有办法弄清。他面色又缓了几分,语气却不减冷意:“百毒门是中原门派,但掌门人确实是苗疆人氏。”

    也就是说,此事算不上牵扯外族。

    展昭心下稍安。

    “可确认是百毒门的毒物?”展昭开门见山道。

    “江湖传言,百毒门门内众徒皆奉妖邪为神,以活人为祭,顷刻便能叫祭品化白骨。”白玉堂语气锋锐,扎人得很, “这江湖有一个百毒门如此本事,已然骇人听闻,南侠还想要几个百毒门?就在你眼前,都能叫你就这么放跑了,南侠好本事。”他快马而来,正是有意逮着百毒门弟子,也好早些了结此事……

    但算来谁又不是想尽早结案。两人又陷入沉默。

    “白兄此番,”展昭声音极轻,落在夜色里,仿佛用手轻轻抚开水面的温凉质感,“当真认定了此案是百毒门所为?”他抬头远望南方,隔着山岭,陈家村就在那个方向。

    白玉堂抬目无言,未有一口咬定。

    柳眉曾说,百毒门的掌门人因丈夫死于匪徒之手而一手建立了门派,专杀匪徒。虽名为百毒门,亦因掌门所学,弟子多研习毒物,功夫粗浅。除了那骇人听闻、江湖人多是不信的妖邪食人之说,确实未在江湖上传出什么险恶的声名来。

    白玉堂微微蹙眉,口中却不服输:“是与不是,你都应当将她逮住问个明白。”

    他顿了顿,又缓了口气道:“展南侠不如先说说究竟是何心思?”

    展昭摸了摸鼻子,心知此事绕不过去,白玉堂定是要追根究底了。再没个解释,指不定白玉堂就心急直接提刀奔县衙偷草药去了,展昭心下一笑,开口道:“白兄可记得今日为何去了陈家村?”

    “展昭你何必明知故问。”白玉堂道。

    他寻去陈家村是为还那陈老头的——

    白玉堂猝然停下了,神情微妙。

    “原先展某并未多想,还是今日再去寻小衙役问话的时候,他的一句话点醒了展某。”展昭温温和和地说,“展某竟是如此巧,前脚接后脚,碰上了两件白骨案。”那小衙役逮着前来问询的展昭,满心感激,若非他两次及时报案,那些死去的冤魂怕是难以瞑目。

    可怎会这么巧呢。

    “因为你巧在破庙避雨,长顺镖局的镖队才没投至三星乱葬岗消声灭迹了。”白玉堂眯起眼道。

    “而白兄若不是碰巧在潘家楼遇上了苗老爷一事,可会跑一趟那深山中的陈家村?”展昭接着白玉堂的话继续说。

    白玉堂不语。

    的确是巧合,但本不该如此。

    展昭自是明白逮住“杨忆瑶”或许就能破了案子。虽说当时展昭确有大意之嫌,但以他的本事也不至于真就眼睁睁地叫一个大活人溜走了。

    然而他瞧着那“杨姑娘”的反应却是心生狐疑,翻来覆去地想着公孙先生所说那花叶所沾之毒来自西南,长乐馆堂倌也道“杨忆瑶”曾打探乱葬岗所在,还有一大早刻意骑着马与展昭一行人碰上一事……“杨忆瑶”分明是善毒之人,趁着展昭去报案时夺了陈文聂性命不过是眨眼的事,便是展昭想拦也拦不住。

    最重要的是,再遇“杨忆瑶”时,她分明是清楚展昭寻来的缘由,展昭也曾见这姑娘动了手指仿佛是打算动武,却因满街巷的百姓有所顾忌般,大喊大叫着躲开了。

    展昭是故意放走了她。

    那些黑衣人夜里拉着几车的白骨,从安平镇一路往三星镇去,若是展昭没有猜错,目的地当是三星镇的乱葬岗。可半途却叫陈家村山上下来的陈文聂碰巧撞上,又见郊外破庙歇着展昭等人,这才放弃了最初的打算,直接将那几车尸骨布置在官道上了。

    展昭同白玉堂原是想不通,大半夜里将尸骨挪了两个镇所图为何。现在看来,黑衣人分明是想将尸骨都丢进乱葬岗了事,神不知鬼不觉。

    而若不是白玉堂为陈老头的私债一事走了趟陈家村,那满村的骷髅谁知道猴年马月才会被发现。陈家村本就地界偏僻,村人不爱与外头往来,但凡隔了些时日,哪来的一夜白骨妖吃人。展昭若没有半夜赶路又歇在破庙,那镖队的白骨恐怕也被丢进了乱葬岗,成了无疾而终的失踪案。

    白玉堂忽的想起那泥球少年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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