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苗家集,夜半行义对分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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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是说白玉堂没银子,天下穷了谁也穷不着陷空岛白五爷。只是如今金银匮乏,市面上流通的银两根本不多,像白玉堂那样随手能丢出三十五两纹银都算是少见,他还信手就予人了。三十五两纹银足以盘下一间不错的小铺子了。
“卢大爷遣人来寻五爷了?”柳眉问。
也就那陷空岛的几位爷会唯恐白玉堂路上缺盘缠,时不时差人给他送银两花。倒也是他们有先见之明,白玉堂出门在外样样要最好的,短了什么都不能短了吃喝的花费,寻常人家一顿饭不过十几钱,哪像白玉堂吃顿饭便是十几两。
想来也唯有那将生意做到大江南北,富甲天下的陷空岛养得起挥金如土的白五爷。
“一百五十两。”白玉堂眯着眼瞧出柳眉是在数银子,又补了一句,“捡来的,你的了。”
“柳眉就喜欢五爷挥金如土的气概。”柳眉拿起一枚银子,欢欢喜喜地答起白玉堂挂心之事,“今晚刚来的消息,卢夫人的草药最迟明日午时便能到。”
白玉堂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目光转回那张字条上。
“五爷忒不给面子。”柳眉笑吟吟地上下抛接着一枚银子,也不在意白玉堂听不听,“竟就在我这闺房,当着我的面看起了别家姑娘的手信,真叫我伤了心了。”
“你这也算闺房?”白玉堂懒声嗤道。
这话气得那柳眉变了脸色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她又退回来提那三包银子。
“门带上,提壶女贞陈绍来。”白玉堂随手将刚才夺来的酒杯甩给了柳眉,毫不客气地吩咐,“要瓷的,少把酒乱倒在羊脂白玉杯里。”
“就五爷您讲究!”柳眉慌忙接住那酒杯,“摔坏了五爷又不给赔,这可是成套的!”
“女贞陈绍。”白玉堂说。
“是是是,十年女贞陈绍,定然金红颜色浓浓香,色泽如琥珀,”柳眉气道,“倒了碗内能挂碗!”她把门重重带上。
白玉堂扫过空荡荡的桌子,三包银子早给柳眉一块儿提走了。
气归气,银子倒是不忘。“白承了情给人做嫁衣。”白玉堂翻翻眼皮自语,也不知在径自打什么哑谜。他从怀里掏出了一裸子瞧了瞧,竟单手支着下巴笑了起来。少年眉目俊俏,染了些灯火的朦胧暖意,任谁瞧来都心思柔软。
他大约猜着了分金之人的底细。
此人年岁与他相差不大,又坐在潘家楼北面偷听,他想不留意都难。
这江湖卧虎藏龙,数来数去,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出众武艺的,除了南侠展昭,他也猜不着第二人。再者,搁桌上的钝剑宽且厚重、黑沉古朴,与传闻中刃长三尺三的古剑巨阙无异,总不该是他眼拙。
且白玉堂还未上楼,便留意到此人。
听声辨人,二楼坐着几位客人,排去几桌同桌而食,又有一位脚步轻浮、不常走路、吐气混乱,不过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平头百姓;另一个是个练家子,但走的是外家功夫,懂些拳脚、未能精进因而脚步沉重;还有个站着的是个手脚轻快的伴当。然而踏上楼梯后他才注意到还有一人,吹呴呼吸,平稳有力。
这功夫底子,是个内行。
白玉堂起了促狭之心,欲试他一试,刻意收敛了气息、轻巧上楼,却是措手不及地撞进了一双墨似的眸子里。
白五爷生平一见不得邪的歪的事,二嘛,便是厌烦旁人拿他相貌说话。因着年少华美,眉目尚未长开,有几分雌雄莫辨,白玉堂越是年少时越被人调侃绝色胜女,姑娘家见之也羞愧。白五爷何等阎王脾气,岂容旁人肆意拿他同小娘子作比,自是恼了多年,一听此话便要拔刀。
但真论起这皮相,这世上能入他眼者屈指可数。
而今日所见的展昭却叫他讶异。
他收敛声息,轻提着劲,一步踏上楼梯时,展昭正端着酒杯微仰着脸望来。眼稍尖尖,眼底通亮,嘴角好似惯爱噙着笑,斯斯文文、温温和和的模样。白玉堂瞧了一眼,收回心神,已然忍不住又瞧第二眼——展昭大约未至弱冠,高高束起的黑发垂在脑后,服帖整齐、规规矩矩,又有几缕长发被细发绳的坠子卷着,落在肩膀上。
白玉堂及时收回了不动声色的第三眼,也听到了有人喊他。原是几年前被兄长所救之人项福。他与项福寒暄着,心思瞬息万变。
据他所知展昭少年成名,如今四五年过去,少说也二十上下了。如今一瞧,却依旧一身少年意气,灵气十足,仿佛与他的年纪无差。
且江湖不是传闻南侠展昭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脸英雄气概、一身威猛之势吗……?他这斯文君子相,偏还提着把钝剑。
有趣的是,白玉堂发觉展昭在注意他这张桌子……
柳眉抱着一坛酒推门而入时,正瞧见白玉堂神色悠然,一上一下地抛接着一枚裸子,侧脸在灯火下勾勒的轮廓格外华美,而眉宇间神采倾泄,只叫人面红心跳。也不知这大江南北有多少女人揣着一颗心想瞧白五爷为她这般展颜一笑。
“五爷?”柳眉唤了一声,把那坛女贞陈绍和瓷杯都放桌上了。
相较起平日里的喜怒无常,今日的白五爷格外得古怪。
“利轻,利轻。恕恕……”白玉堂仿佛没察觉到柳眉归来,兀自喃声低语。
柳眉大着胆子探耳细听,不成想他突然一个翻身,一来一回拎走了那坛酒,轻身跳出窗外。柳眉连忙行至窗边,只听屋顶上传来白玉堂轻笑揶揄:“……忙里偷闲,还弄这些诙谐。” 明月在天,将那双生得极好的桃花眼映得光华沉浮、眼波流转。
白玉堂对月举坛畅饮,似遥敬月下人。
“有趣,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