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在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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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辜永远记得师傅的一句话:“武者以内劲高低判强弱,真正的高手气不外泄,却内藏打退千军万马之力。”

    内劲,多有俗称,百姓更说是“内力”。

    江湖门派数不胜数,但练内力的法子大同小异。

    虽说如此,却不是人人能练得。

    习武比读书更讲究天赋,像沈辜如今,十年内达到压制上辈子二十七年的功力,并非虚言。

    甚至她废寝忘食练习,少两年也能成一等高手。

    而没有天赋的,或许耗尽八十年、白发苍苍也抵不过天才少年的几年功力。

    运转一圈小周天,沈辜慢慢吐气,两手握住长棍,右腿迈开,左腿弯曲。

    “啪!”长棍甩出,破空声如裂帛般响脆。

    “哗!”

    再一棍,响声如虎啸,奔至树干,冲得树叶哗哗。

    沈辜是个极其认真的人,她只要沉心愿做什么,那便是天下也夺得。

    不知不觉,日头渐渐落下,薄暮冥冥中,狐鬼山中的阴翳愈发浓厚。

    过不了多久便要入冬了,山中的野兽也须得囤积肥膘过冬,住在山脚的小刘村每到这时候,家家都加固了栅栏,即便灯油昂贵,也都彻夜燃灯不熄。

    沈辜练到傍晚,浑身被汗湿透,脸上瘦惶的颓气却去掉不少。

    湿哒哒的衣服勾勒着矮小的身体轮廓,终于不叫人觉得孱弱无力,也有了几分少年的意气磅礴。

    这些变化,非细心者根本瞧不出来,不过是认为沈辜看起来并不再贼眉鼠眼罢了。

    下山时,有窸窸窣窣的草动声,恍似有神秘的活物在行走。

    沈辜不畏惧,拿棍拨开草丛,又始终没能看见什么。

    她脚程快些,在天色彻底晚了后回到学堂。

    浑身湿汗,她没先进屋而是到了木桶旁。

    石桌上的热水早变凉,她就着凉水冲洗身子,再将晾干的衣物往身上一裹,很清爽了,才把换下的衣服泡在水里,然后蹑手蹑脚走进草屋。

    刚准备收拾收拾矮案上的书呢,声响都没来及发出,里间迟恕庸的嗓音便传来。

    “抚安,你回来了。”

    沈辜颔首,忽意识到迟先生见不着她模样,就直腰回道:“是啊先生,我到山里去,这才回来。”

    “你且到我身侧来。”

    她微顿,还是去了。

    “先生,您是要什么吩咐吗?”沈辜佯装茫然地问。

    迟恕庸的薄衫不能盖住什么,从她的角度,足能瞧见其宽宽的肩膀突出的弧度。

    待往下看,衣衫在腰间又塌进好大的空儿,那薄衣晃荡劲儿,让沈辜眸光微动,思及不久前见过的迟先生的腰,既瘦又紧,握住时,皮肉是温热的,能焐暖她冰冷的手掌。

    只是沈辜不能说出她扶过先生的腰,当时情急,也是为架他上床而已。

    迟恕庸坐在床边,两手撑着床沿,黑眸静静地看向沈辜:“午时,你进我屋了。”

    语气笃定,面色沉稳。

    沈辜小幅度耸肩,瞒不过便坦诚,“先生既然都知道,现在叫我,是来问责的吗?”

    这时外间的月色悄然洒满院落,趁着窗棂没关,又跳进屋里,恰巧渡在迟恕庸清朗的面庞上。

    “那时我衣衫不整,你可瞧见什么?”

    沈辜借着月光,注意到迟先生根根分明的长睫,眨动时连带眼窝处的影子齐齐晃动。

    正像银月在脸上化作流水似的。

    她状似回忆后,却说:“众生造化自端,何顾他人是非。”

    迟恕庸一时没说话。

    “先生,您教的,我都很好记住了。”沈辜迈开细腿,走到先生面前,双手搭在他膝上,仰望道,“我和您一样,只愿意跟您学书念字,其余大概,我都不管的。”

    “好似我爱耍些棍棒,先生您不是也不在乎吗?”

    夜枭愀然在夜里啼鸣,一大一小窥月而望,都不作声了。

    良久,迟恕庸拢拢沈辜的脸,低声:“抚安,你很乖。”

    他搭在脸颊上的长指渐渐收紧,沈辜被他捏得嘟起嘴巴,含混不清回答:“先生也很厉害呢,收留我这个小无赖,也不怕我对您不利。”

    “行了,歇息去吧。”迟恕庸骤然放开大手,表情淡漠。

    沈辜揉脸,对他笑:“抚安遵从师命。”

    她撑着先生的膝盖站起来,刚要折身,又牛马不相及地插了句:“厨房米缸已经空了。”

    迟恕庸扫她一眼,奇异地明白她的话里的意思,便指指外间:“矮案上大概有些银钱,你取了,明日便去县里买些米粮。”

    “谨遵师命。”沈辜笑盈盈,猫儿般静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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