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善的先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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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学堂就设在村头开外两箭之地,这儿绿竹森森,远离农田,寂静清幽,最适学书读字。

    甫一进学堂的门,方才还大声叫喊的众人宛如被摁住嗓子的鸡鸭,个个闭口不言,放轻呼吸。

    粗粝麻绳绑着手腕,沈辜不好多动作,只能借着耳清目明,注意到自学堂后门处,隐隐有咳嗽声,她偷着门缝去看,约莫瞧见一个清癯灰影在弓腰做些事。

    竹影杂乱,那道灰衣尤其显目。

    她站在最前端,偷瞧后院的行为很快被压她的汉子发现,高壮的男人低声呵斥她:“别想你那些鬼点子,我们这次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他声未落,又有个瘦子沉声道:“不要惊到先生。”

    “小贼不老实,我吓他一吓啊哥。”

    男人被瘦子瞪住,转眼一巴掌拍到沈辜背上,直将她拍得趔趄,前无着物供以搀扶,她自然只好哗然撞开后院小木门。

    “欸!遭了!”

    瘦子在后急得拍腿。

    听见身后人慌乱,沈辜抿嘴,门开后更是没东西可扶,眼见就要摔倒在地,吃它一嘴泥——

    那位闻声回头的灰衣衫先生却本能地伸出援手,扶她一把,难料壮汉推力实在是大,电光火石之间又能消去几分?

    这一扶,沈辜难逃落地之灾不说,先生本人更是被她压倒在地,干净的灰布衣粘的是泥草皆是。

    “先生!先生哎!”

    纷乱的脚步声立马赶上来。

    沈辜只感到有双手扶着她的腰,面上也有温热的呼吸,还没等看清实况,后面突然扑上一双壮臂,掰着她肩膀像扔秽物似的扔开。

    眼光霎时天旋地转,后背也猛地溯起密密麻麻的刺痛,还不知垫着多少尖石硬物。

    她低低嘶了声,撑臂忍痛坐起,就看见那帮粗汉围着一个清瘦先生问东问西。

    她略看眼后,埋头关心完自个儿身上大小轻重的伤,再缓缓爬站起来,又扯唇莫名笑了笑。

    粗汉们只管有没有摔坏教书先生的屁股,并没有看见其已皱眉,退出他们过于靠近的触碰。

    “某谢过诸位关心,只是天色已晚,还望快快将寻我的急事说出。”

    先生隔着几步远,微不可查地松口气。

    他薄唇微张,遭到这阵对待,不恼不怒,言语温和。

    而听见先生这样问,瘦子立马作揖称是。

    站在旁边不吱声的沈辜下一刻就被他狠狠斜了眼:“小贼,还不快上前拜见先生,给先生磕头!”。

    沈辜拖着伤腿,摇摇晃晃走向灰衣先生。

    她洁面后倒见不一般风采,明眸善睐的样子比早间讨喜不少。

    迟恕庸认出面前小孩就是那个撕书的无赖,神色淡漠下去。

    掸掸长衫下摆的草屑,他启唇道:“诸位,某头疾发作,先回”

    “求先生饶恕!!”

    眼见迟恕庸要走,沈辜哪能轻易送行,在所有人未能反应过来前,扯开嗓子暴喝一声,随之深深折腰,表明心中诚意。

    “喊那么大声干嘛!”瘦子一掌拍在沈辜脑后,恨声说道。

    沈辜咬唇不言,只是身形剧烈晃动两下,好似随时能倒下。

    绑她来的瘦子自不信她,觉得小无赖在耍什么把戏,转而想到来时对迟恕庸的惊扰,也皆因沈辜起,心下按捺的怒气哪里还忍得,右手高扬,作势要狠打。

    “王兄弟,切莫再伤她。”

    迟恕庸无奈伸手,阻止了瘦子的暴行。

    听见先生有所松动,沈辜自知留下能有可能了,便保持着作揖手势,但直起身两眼含泪,满面虚弱道:“多谢先生相救。”

    她接着将小无赖的凄惨身世慢慢抛出:“求先生原谅,小人也不是生来便喜欢作恶的。

    小人原是关南人士,本也有爹娘疼爱,但流年不利,家县被河水决了,全家只剩我一人苟活。逃难至此,无人收留,又奈何力小,寻不着吃饭的活计这才,这才偷抢财物,只为饱腹。”

    小刘村人都晓得小无赖性子惹人恨,可确实不曾关心过她的来历。

    如今乍听她这悲惨的身世,不得细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沈辜破裳破裤的,露出的皮肤上遍布新陈伤痕,令人看之惊心。

    尤其是瘦子,好像才想起小无赖年岁不大,而他和身后汉子们的年纪都能当她父亲了。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忽然就心虚起来,瘦子暗暗退后几步,哂笑连连。

    “世事无常。”迟恕庸颇被沈辜的话打动,他倒不怀疑她的言语真实性,因他不想去怀疑一个孩童机心深重。

    沈辜顺势哽咽,“小人从未见过像先生这样好心的人,今早是小人铸下大错,只愿先生能给一个亡羊补牢的机会。”

    “亡羊补牢这成语用得不错,这么说,你曾念过书?”

    “不曾读过几本,只是儿时跟着爹娘认过些好词名句。”

    小无赖一字不识,但沈辜做李持慎书童的那几年,被李强求学过几十个大字。

    如今将这经历说出博取怜惜,以求可栖身之地,也是造化弄人。

    “这,”迟恕庸沉吟,他不需要沈辜补偿任何物什,可如果就这般拒绝她,那么这孩子既无亲人庇佑,也无师长可亲,可怜还读过书,就这般又回到偷生的营道上,哪日被人打死,也是未可知,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挽回。

    故而,善心的先生叹口气,走到沈辜身旁牵住她的手说:“你若不嫌我家中清贫,倒是可以留下,平日和我一起种些菜磨磨墨也是好的。”

    “先生您将这小无赖交给我们吧,我们给她吃百家饭就行,怎敢叨扰先生呢。”

    王瘦子挠头,鼓足勇气上前,讷讷说。

    “诸位尽早回家吧,”迟恕庸摆摆手,“也谢过大家对迟某人的看重关心了。”

    说着,他反身对大汉们施礼,这一礼可将对面诸人惊得不轻,赶忙也都弯腰还礼。

    沈辜机灵,跟着埋头行礼:“小人也多谢各位叔伯们手下留情,从此之后,小人定堂堂正正为人,不再行恶,只乞求赎免以往过错。”

    没人理她,但也没有过多纠缠,等迟恕庸送完客,把后门拴好,夜便彻底下来了。

    夜星闪耀,晚风中携带山中草木清香,拂过脸面,很是沁人心脾。

    如今这竹林茅屋只剩两人。

    沈辜小跑到先生身侧,伸手想扶着他,却被其温声拒却:“你不必讨好我。”

    她心里确实是想讨迟恕庸欢心,好巩固长住久学的心思的,但沈辜不能嘴上也这么说,她一边伸手搀住男人小臂,一边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小人既幸得您收留,为您顾家看路自不在话下。”

    “再者说,我手中无银钱给您,只好多给先生行方便。这样的事情哪叫讨好呢,这分明是小人图自己心安呐。”

    她一通话说完,迟恕庸难免多看她几眼,末了随她搀着走到茅屋门口,轻笑道:“小孩的嘴还挺伶俐。”

    沈辜装傻充愣,明知是调侃,却摸头嘿笑:“小人多谢先生夸奖。”

    相伴进屋,才看见里间地方着实不算小,光用来盛书的四层木架便已摆了五个。

    这些木架搁在最中,将整地一分为二,左边那间小室为迟恕庸日常入寝的地方,右间即是他读书写字的场所,还摆了很宽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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