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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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还有一只伸到他脸前的手。

    指节弯曲，食指探在他的鼻端。看动作，似乎是在测试他的鼻息。

    萧旌紧紧盯着齐昭元。

    齐昭元也紧紧盯着他，昏暗中两人的面孔出奇的清晰。

    齐昭元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神情淡定，问：“王爷在做什么？”

    萧旌道：“探探太子还有没有气。”

    萧旌说的毫不避讳。

    齐昭元笑了笑：“我睡觉时呼吸会轻许多，多谢王爷关心。”

    萧旌说：“是么。”

    探在齐昭元鼻端的手收回去，萧旌却没有躺下去，而是淡淡问：“殿下怕什么？怕的不能入睡？”

    齐昭元：“……”被子中的手收的更紧。

    他有些许后悔没有坚持在马车中宿这一夜。

    是啊，他为什么不敢入睡？

    是因为害怕。

    十年如一日的警惕任何人靠近他的床榻，担心在睡梦中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

    他心中清楚这一点，可被萧旌点明的时候，心中却很是不悦。

    他怕的不敢入眠，萧旌却能将这一点洞悉。

    这让齐昭元有种自己被萧旌俯瞰，被萧旌轻视的憋屈感。

    齐昭元被中的手攥紧，神情没有变化，让人看不出他的思绪，压着嗓音低声道：“没有。”

    他眼睫颤了颤，声音也有些淡了：“孤有些困了，王爷不必忧心，快些休息罢。”

    不等萧旌再说什么，齐昭元闭上眼睛。

    萧旌看着齐昭元紧绷的模样。

    他皱着的眉头没有展开，盯着齐昭元的面容看了片刻后，道：“没有刺客敢进本王的帐子。本王亦没有让血溅在榻上的喜好。”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安慰。

    齐昭元抿着唇，没有应声。

    萧旌的影子盖在齐昭元身上，让齐昭元如同被阴影笼罩。

    直到萧旌重新躺下去，齐昭元的眼皮才重新被烛火照耀到。

    透过眼皮的微光让齐昭元放松了些许。

    他想着萧旌的话，心中暗自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忽然投奔继后？

    他们之间没有交情，没有信任，对于萧旌暂时不会杀自己这一点，也是齐昭元猜测的。

    萧旌随时有投向齐昭旻的可能。

    在萧旌成为自己的人之前，齐昭元是不可能信任他的。

    任由他说的天花乱坠，面上可以装作信任，心中却不能。

    齐昭元能活到十九岁，靠的就是这份警惕。

    若是轻易信人，兴许九岁的时候他便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此番北行，是他拉拢萧旌最大的机会。

    皇帝想借此机会杀了萧旌，在北行期间，萧旌应当不可能被继后拉拢。

    ……除非继后背叛皇帝，主动向萧旌示好。

    但没有这个必要。

    皇帝一心扶持二皇子做储君。比起萧旌这个不确定的因素，自然是皇帝这个亲爹更重要。

    齐昭元想到这些，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些许。

    他闭着眼睛，调整呼吸，装作入睡的模样，脑海中思绪纷杂。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体渐渐松弛下来。

    或许是身边的呼吸声听的久了，一起一伏，竟然渐渐有了熟悉感。

    齐昭元松弛的连自己都未能察觉。

    第二日，天色未亮。

    齐昭元陡然睁开双眼！

    矮榻上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外头有士兵收拾帐篷的，点火堆煮饭食的动静。

    帐子靠外侧的小桌案上放着一只蜡烛，萧旌并不在帐子内。

    齐昭元揉揉自己的额角，胸腔内心跳咚咚。

    怎地这样轻易睡着了？

    齐昭元将外衣穿好，捞上大氅系上出帐篷，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福来在帐子不远处候着，瞧见齐昭元出来，立刻高高兴兴的迎上前：“奴才本想进帐中伺候，王爷道殿下还在熟睡，便想着在外等候。殿下这便起了？您不如在帐子中坐等片刻，粥马上便好。”

    齐昭元摇摇头：“叫他们将帐子收起来吧，我去马车上。”

    福来没有察觉齐昭元不同：“也好！”

    齐昭元的面容温和，任是谁也看不出他现在正在怀疑自己多年来训练出的本能。

    总不能是因为萧旌那句话，他便真信以为真，如此放下心防？

    可左思右想，齐昭元也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他睡着了便是个事实。

    甚至一夜无梦，是场好觉。

    齐昭元忍不住的揉额角，福来瞧见担忧问：“殿下可是身体不适？可要叫太医来为殿下瞧瞧？”

    齐昭元揉弄额角的手指顿住。

    十多年的本能不会变。

    他不会如此轻易放下心防，但若是用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