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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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昭元对药敏感,若是用药,他应当能够察觉。

    但以防万一,他觉得也不能太过信自己。

    齐昭元颔首:“有些许头痛,你去将太医叫来罢。”

    北行赈灾,有两位随行太医,都是太医院中医术的佼佼者。

    一听太子有恙,立刻提着药箱上了太子马车。

    齐昭元一手按着额角,垂眸轻声问:“孤身体可有异?”

    若是下了什么药,太医会说。

    即便不说,神情也会有变化。

    齐昭元盯着两名太医。

    他们接连为齐昭元诊脉,最终沉吟片刻,道:“殿下应当只是受了风,并无大碍。稍等微臣去为殿下熬一碗药,喝过便能好。”

    神情并没有异样。

    不是么?

    是他多疑了?

    齐昭元只能摆手,挥退他们。

    福来小心翼翼的陪着,瞧了齐昭元片刻后,跳下马车去为齐昭元端来粥水与热饼。

    外头天色也开始渐渐放亮。

    如福来昨日所言,一夜大雪。

    车盖上都积攒了厚厚一层雪,车身晃动的时候,雪便扑簌簌的自四边落下。

    齐昭元用完早饭,福来便去寻摸一根树枝,用上面的松针叶去扫车盖上的雪。

    捣腾了好一会儿功夫,车顶上的实在是扫不到,那头柳高占带人收拾完东西,骑马过来,接过树枝伸手便扫掉了车盖上余下的积雪。

    福来道了声谢,拍掉自己衣服上的雪,钻进马车。

    一进马车,便发现齐昭元不知怎么又睡了。

    他只好小心翼翼的从马车里探出来,对柳高占低声道:“可否劳烦统领,去瞧瞧殿下的药熬好没?奴才瞧着快要拔营往前了。”

    柳高占闻言皱眉:“殿下怎么了?”

    他像是刚想起来:“我说钟琴那怎地熬着一罐药,我还当是王爷的,原来是殿下的。”

    福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殿下在里头睡呢。太医道是受了风,殿下有些头痛。”

    柳高占点头,拽着马便去寻钟琴了。

    钟琴办正事的时候严肃,私下里却很活泼。

    主子们各自客气,他们做下属的却没有架子,一会儿的功夫就打成一片,称兄道弟。

    钟琴瞧着自家王爷还挺待见太子殿下的,于是与太子身边的护卫统领也处的不错。

    见柳高占过来问药罐,钟琴奇道:“我说呢,原来是太子殿下的。差不多好了,你将药罐端去罢。”

    柳高占听着这话奇奇怪怪,但也没来得及问,用布帛塞进雪地里浸了一把,便端着滚烫的药罐跑了。

    钟琴将火堆踹灭,没烧完的柴火塞进雪里灭掉余烬,然后带上等下次扎营的时候继续烧。

    车队碌碌前行。

    齐昭旻在马车内,问身边的人:“可听见什么?”

    那人小声道:“说是太子病了,熬了药。不知为何,那药是南荣王身边那个贴身侍卫守着的。奴才未能近前去瞧。”

    齐昭旻觉得自从出了京城,叫齐昭元与南荣王碰在一处,他就没有一刻是心气儿顺的。

    一想到昨日,南荣王竟然叫齐昭元去了他的帐子,与他同眠,齐昭旻便额角突突直跳。

    他确实是想将南荣王与齐昭元一并杀掉。

    可若是这二人在一处,那要杀掉他们反而不容易!

    齐昭元那警惕心,他可是领教过的。

    若是叫齐昭元与萧旌之后日日在一处同眠,齐昭元难免不会惊动萧旌。

    齐昭旻可没那样大的本事,觉得他带来的人,能够正面赢过萧旌。

    南荣王这么多年,在南疆可没有一个人是白杀的。

    齐昭旻的指尖不断在桌案上轻点,密集的扣扣声叫马车内的人噤若寒蝉,屏住呼吸。

    齐昭旻低声骂道:“废物东西。”

    马车内的人头埋得更低。

    南荣王身边要是那么容易靠近,南荣王府也不会昌荣至今。

    偏偏太子不知为何,与南荣王走的近。

    齐昭旻自京城出发前,还曾在继后跟前言之凿凿,齐昭元不可能拉拢南荣王。

    但这么短短一日,他心中的念头便动摇了。

    齐昭元能活到如今,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法子,说服南荣王?

    再不济,齐昭元的外祖,老戚大人还活着,如今赋闲家中颐养天年。

    戚家从前是跟随先帝打江山的,在朝中地位非同一般。

    在如今的皇帝上位前,戚家在京城的权势也是如日中天,同老南荣王在战场上相识多年,难保有什么旁人不知晓的旧交情在。

    齐昭旻额角突突作痛,觉得自己八成也需要熬一碗药来喝。

    他摆摆手:“罢了,滚下去吧。”

    眼下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他们到了昆州,再另作打算。

    如今他在车队之中,萧旌的人护卫两侧,他也不敢有太多动作,怕引起萧旌的怀疑。

    如此,车队安然行了三日。

    第二日扎帐篷的时候,柳高占听了钟琴的话,下意识没有为齐昭元扎。

    齐昭元只能被迫,再度与萧旌同帐而寝。

    已然如此,齐昭元也懒得挣扎,干脆之后日日都与萧旌睡在了同一张榻上。

    虽说如此,两人的关系并未因此变得更熟稔。

    反而因为齐昭元对自己能在萧旌身边安睡的事耿耿于怀,拉拢接近萧旌的进度也拖了下来。

    第四日,官道淹没在厚厚的白雪中,他们往前进的艰难,士兵们只能分出一半的人去清除路上的积雪。

    他们前行的速度骤降。

    于此同时,清开的官道上,冻死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被拖到了官道两侧。

    这些尸体大多蜷缩,部分两两三三抱在一起,死前还在相互取暖。

    男女老少皆有。

    齐昭元抓着马车帘子,望着那些尸体。

    福来闭了闭眼,想起幼时所见,忍不住低声对齐昭元道:“殿下,别看了。”

    齐昭元没有应声。

    要看,还要看的清清楚楚。

    如此,才能更清楚自己的所想,所要。

    道路清理一部分,马车便往前一点点,走走停停,马车内的人待的十分憋屈。

    齐昭旻在后方皱着眉,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路边的情形,冷漠收回视线,心中焦躁。

    不知道这么慢吞吞的,什么时候才能到昆州。

    又是一日,仍旧只能清理路上积雪,缓慢前行。

    好在这一日终于不再下雪,冬日暖阳挂在天上,碧空如洗,晴空灿烂。

    齐昭元在车里待的实在是难受,终于忍不住下了马车,站在路边慢慢往前走。

    他走了片刻功夫,一道高大的身影停驻在他身旁。

    齐昭元听见柳高占恭敬道:“王爷。”

    齐昭元这几日累的慌,温良君子的模样扮演的更累。

    对着旁人还好些,对着知道他真面目的萧旌时,便不想理会。

    他忍不住想自己为何会对萧旌放松警惕。

    这不该。

    不过也只是小片刻的功夫。

    齐昭元知道大事为重,他仰着头,对萧旌温和一笑:“王爷。”

    该拉拢还得拉拢才行。

    萧旌既然对他有兴趣,瞧着还有些可怜他的处境,那更要趁热打铁。

    萧旌垂下眼睛看他一眼,微微颔首,随后又抬起头眺望远方。

    目之所及一片雪白,在阳光下有些刺眼,不能久看。

    清雪的士兵也是如此,隔上一会儿功夫便要换一批,否则会被雪光刺得泪流不止。

    萧旌再低下头的时候,发现齐昭元也在瞧远处。

    萧旌淡声道:“此处已经靠近昆州,只需再行一日,便能与昆州知州接应。微臣已经命人骑马,自小道赶去昆州,叫昆州官兵自另一头清理积雪。”

    齐昭元脸上的笑容浓烈许多,高兴道:“那便好!”

    从两头一起清雪,倒是个好办法!

    不过齐昭元看着两道冻死的灾民,忍不住道:“可官府还有余力来接应我们吗?”

    萧旌道:“有。”

    他说的笃定。

    齐昭元还想知晓是为什么。

    如今灾情严重,官府应该忙着镇压动乱的灾民,哪里来的余力?

    然萧旌不打算为齐昭元解惑,他低下头问齐昭元:“太子会骑马么?”

    齐昭元抿唇,温声道:“虽不精,但还是会的。”

    骑射他都是学过的。

    可惜继后登位,母后给他留的人一个个消失后,他便没了去练习骑射的功夫。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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