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伎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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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松雨独自在房里做作业,葛夏端了一杯牛奶走进来,表情显得欲言又止。

    松雨看出母亲的异样,再加上母亲平日即便晚上会过来送些水果或牛奶,也都是在她临睡前。这会她才写了半小时作业,若没什么事,母亲应该不会早早过来打扰她。

    她也不问原因,只是干脆放下笔,佯装如常地端起牛奶杯喝了起来。

    “松雨,”葛夏眼中不无忧虑地看着她,“趁着阿烈也在自己房里做作业,我关起门来问你:你今天是故意的对吗?”

    松雨的手一滞,却未将牛奶放下,杯沿仍贴着嘴唇,她含着一口牛奶,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葛夏摇头叹息:“这要求,过分了。”

    松雨喝完最后一滴牛奶,把杯子放回桌上:“现在的结果很好,不是吗?”

    “就不说你不该利用阿烈,就算我默许你这样做,你又哪来的把握可以长久?阿烈是个孩子,但他很聪明。你不要看他手脚不健全,我听他爸爸的医生朋友说过,像他这种先天性多关节挛缩的孩子,智商普遍高于同龄人,更何况他一直享受的是最好的教育资源。你看他平时看的书、听他平时说的话,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一多半都不及他。他现在轻易被你哄住,也就是因为和外界接触少,某些地方有些单纯而已。但他很快会长大、会成熟,不会被你三言两语的小伎俩拿捏住。”

    松雨不得不承认,母亲的考量是有道理的。

    而葛夏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心慌:

    “还有一件事是我更担心的:阿烈已经十岁了,就是现在,在贴身照顾他的一些起居时,我已经感觉得到他在害羞。再过两年,他恐怕会彻底接受不了的。到时再遇上手术康复期这种他无法自理的阶段,他肯定是要请个男护工的。那你说南先生会不会重新安排个更合适的人,甚至干脆把这一层的工作全部移交给他呢?

    “阿烈年纪小的时候,南先生可能还觉得请个女保姆又是幼师出身的人会比较细心,还能顺便当半个家庭教师帮忙看看功课什么的。但阿烈其实是个很自觉的孩子,现在名义上,小学的功课我还能勉强管管,再往上读我也没这本事了。南家给的工资是市场价的三倍,不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当初要不是有人介绍,恐怕我连这里的门都摸不到……

    “松雨,你知道我今天最担心的不是你能不能转进南园学校,而是南家会觉得我们得寸进尺,我会失去这份工作……还有,你得明白,我们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即使你现在去得了‘南园’,你能保证待多久?如果你毕业前我们就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南家,你这个学还能继续上下去吗?”

    “妈,”松雨的心揪成一片,嘴上却仍在说服自己,“不会的,这里那么大,就算以后阿烈请了男护工,也需要人打扫,你不会失业,我们也不会无家可归。”

    “家?”葛夏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刘海,“这里是好,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家啊!我呀,就希望你好好念书、平安长大,以后有个稳定的工作,找个平凡但可靠的对象结婚,那时候,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小家。”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咳,你还小,我和你说这些也是太早了。我先回去看看阿烈了,你做完作业早点休息。对了,明天吃早饭的时候,记得和阿烈说,你不想转学了——听到没?”

    松雨敷衍地点了点头,目送母亲出去。

    母亲的话她听进去了,正因为听进去了,所以心烦意乱,连作业都完成得有些潦草。

    难道真要如母亲说的,就此打消转学“南园”的念想?她不甘心。

    因为不甘庸碌,所以甘愿冒险。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她收到了母亲投来不止一次的眼神暗示,但都被她刻意忽略了。

    葛夏忍不住了,和南烈说出了松雨不转学的决定。

    松雨不说话,眼里却有了委屈的泪水。

    她也说不好这份委屈感从何而来,其实,客观来说她甚至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南园学校是多少学子和家长的梦,而普通家境的人甚至连做梦想想的资格都没有,何况像她这样的家庭状况。

    是!她是起了不该有的贪念。她只要一想到南雪漂亮又高傲的模样,就算外表仍能装作平静如常,心里却早就有个小人嫉妒得发抖了。

    是嫉妒!她不怕承认这一点!昨天晚上躺在黑暗中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已经认清这一点了。她是贪婪的、她是自私的、她拥有的幸福太少,所以,她为何不能讨厌那些高高在上、生来坐拥一切的幸运儿呢?

    纵然她地位卑下、力量弱小,夺不走那些人的幸运,那她起码可以为自己争取,一步一步和他们站到一个平台上。

    像母亲说的“找个平凡但可靠的对象结婚”,她现在没想过,以后也大概率不愿意。什么“平凡”,不过是“蝼蚁”的婉转说法罢了。她才不愿意长大以后和另一只可怜的“蝼蚁”组成一个“蝼蚁之家”。

    她要的很多,虽然她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才能得到她要的。

    但她已经想清楚了第一步:就是对自己坦白,承认自己的野心。

    而第二步,就是下定决心,绝不放弃自己的野心。

    “江松雨,你怎么想的?”

    她一抬眸,就看到南烈探究地看着自己。她的眼里本就起了微微水雾,如今被他一问外加一个对视,她干脆用足三分伤心、又加了七分力道去演,任由泪珠扑簌簌地滚下来,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了。”南烈用吸管喝了一口鲜榨果汁,又用两只手的虎口夹起盘子里对角切好的火腿片三明治,咬了一口。见松雨还在流泪,不动早餐,他淡淡地说,“你再哭就迟到了。”

    “松雨,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葛夏看不下去了。

    “葛姨,”南烈放下三明治,“你在担心什么?”

    “我……没有啊。”葛夏尴尬地笑笑,“你松雨姐现在的学校挺好的,我看也没有必要转学了。这太麻烦你爸爸了。”

    “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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