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听落花(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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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客栈外,低调而宽敞的马车缓缓停下,客栈里边的小二见状,连忙跑来同袁宇道:“这位郎君,您先前交代小的去寻的人已经来了。”周韵文疑惑地朝外边瞧了瞧,又疑惑地瞧了瞧面前的袁宇,“你什么时候去备了马车?”
少年笑着将铜钱给了那小二,又多朝他袖中塞了几枚钱,这才重新回过头来,“不久,也就方才进客栈前。你一个姑娘就这样在外边走动多有不便。你又骑不惯马,还是坐个马车稳妥些。”
他眼里堆满了笑意。他才不会告诉她,他其实是不想让旁人再过多地瞧他的绵绵罢了。
可面前的少女呆了呆,直愣愣地打了个饱嗝,忽然意识到什么,手中包着糕饼的油纸包猛地往桌上一拍。
“你嫌我吃得慢?袁宇,两年不见,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她正欲气哼哼地站起来讨要个说法,却看见袁宇面上的笑意忽然一收。
心中顿时有些不安。“是怎么了?”
在宁远将军麾下待了两年,袁宇可谓是对这些地动山摇的声音十分敏感。
此刻他基本上能确定,这应当是马蹄和轮轴的声音,且距离客栈已经不算远了。
“绵绵,你当真要去洛阳?”
突如其来严肃的神情让周韵文一愣,“自然……”
“那你现在便上马车。”
周韵文:啊?这么突然的吗?
瞧着她依然站在原地不动,袁宇有些焦急,掏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后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塞进了那马车中。“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应当是被发现了。你快快上车去,我替你掩着。”
少女瑟缩在马车中,看着袁宇这般紧张却又十分有条理地同那马车车夫交代着事情,又从马房中将他自己的那匹马牵了出来,她觉得他同自己印象里的那个小胖子,有些变了。
正自己思忖着,脑门上忽得又轻轻挨了一记,这才发现袁宇不知什么时候也跳上了马车,往她手中塞了张纸。
“我这还没走呢,你便这般思念我了,可怎么办才好。”
未等周韵文缓过神来发作,他便已经重新跳下了马车。
“你手里那个是文书,没它你是进不了洛阳城的。钱哥——”
他挥了挥手,车夫便挥了鞭子,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周韵文这才终于有些反应过来,掀开帘子探出头,“那你呢?”
“看来我是去不了了,你要心想事成,一路顺遂啊!”
她虽看不见袁宇此刻的样子,但听着这大声呼唤的声音,她料他此刻应是笑着跳着在后边冲她挥着手。
这小胖子,什么时候居然也会关心人了。
马夫驾着马,笑着开了口:“小的是袁小郎君在吴郡宁远将军麾下时便跟着的护卫,此次随他一道回来,女郎唤小的钱哥便好。”
未听见身后的人作什么反应,他连忙又解释道:“女郎,小的家在戈阳,上有老下有二小,不是什么贼人,女郎放宽心便是。”
周韵文这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轻声应着。
竟还是个话痨。
“女郎,小的还是想斗胆问一句,袁小郎君可是对你有意啊?”
周韵文听了这话一愣,面颊一红,“钱哥说的什么糊涂话。什么有意无意的,他同你说笑呢,那就是个小时候总爱欺负我的小胖子!”
没成想钱哥听了她这话,笑声反而更响亮了。“噫——你心里糊涂,但小的可不糊涂。原先在吴郡时兄弟们想撮合他与将军家的女郎,全被他一口回绝了,非说自己早就有心上人了。小的原本还不信呢,今日见他满心满眼都是你,才知道原来袁小郎君还有这样一面。”
马车行得快,疾风卷着帘子钻近来,摇摇地挂在少女的鬓角,触了少女发间的那支步摇,叮铃作响,和着马蹄的清脆声,消散于前往洛阳的有些颠簸的途中。
钱哥笑得爽朗,瞧不见周韵文此刻脸上虽被凉风吹着却好似火烧得通红的面庞。
她攥着手中的那张文书,身上在抖,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马车晃得,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他跳上马车对她说了些什么。
“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思念你?我思念汝南的郝记铺子家的糕饼还差不多!”
袁宇跨坐在马上牵着缰绳,任由马儿在原地来回踱着步。
远远地瞧见了似有马车车顶的样式,他瞧得不太真切,但也依稀能看出是他们袁家的马车。
啧,追得还挺快,这才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他咬了咬牙,双脚一蹬,干脆直接朝着那一众人等迎了过去。
意外又并不太意外,迎接他的不只有袁家的小厮和他阿耶,甚至还有周家郎主。
他自然是不会把周韵文的事儿供出去的,只说自己是一个人出来望风景的。
可他向来不擅长扯谎,这话一说出来,是个人都知道他定是瞒了点什么。恰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了周家唯一的女郎,气得他阿耶狠狠地给了他几巴掌,又罚他板子又罚他跪宗祠,也不让厨房给他饭吃,要逼着他将周韵文的下落说出来。
他不说,板子便一直打下去,可怜他一声都没吭,到后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瞧得他阿娘心痛得不行。
在彻底晕过去前,他心里边还在不断祈祷,他的绵绵此刻可一定要走远了,别看见他此刻的模样。
他现在一定很丑吧,绵绵胆子小,可千万别吓着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