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祖受窝囊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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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稍作沉默,他知道小舅是最有资格说这话的人。顾念清当年考中进士后,未及而立之年即做到知府,后地方发生灾荒,他上奏朝廷请求赈济,却被巡抚以正值陛下寿辰,不要扰了陛下兴致为由,将奏章扣下。
如此一来,赈济自是无从谈起。
彼时,府中百姓大多已经断炊,顾念清不忍见发生饿殍千里,百姓易子而食的惨剧,加之时间紧急,于是私自开仓放粮,最终活生民无数。
然而,顾念清的这一举动却惹恼了巡抚,巡抚认定他自作主张目无上官,于半年后罗织罪名上报朝廷,将他举家流放至塞北苦寒之地。
因此沈瑛对了顾念清,除了亲情和感恩外,还有一层崇敬在里边。
“小舅,你如今回京后在哪落脚?”
沈瑛问道,因为顾念清当年是被抄了家的,家中宅院屋宇都被收走了。
“我在你大舅家住着。你姐姐本也在那,只是你南边的姨母想她想得慌,非要她过去住一阵,她就过去了,所以眼下她也不知道我回来了。”
顾念清说到这,又对沈瑛作了解释,“这些天我一直想告诉你们兄弟俩我已经回来了,只是回京后着急要办的事太多,以至迁延至今。”
“事情一件一件办,若有不顺利的地方找我便是。”
沈瑛说道,“还有,大舅家离贡院甚远,驰儿往来考试,恐有不便。正巧我也要在贡院附近住店,驰儿不如与我同住?到时候照顾着也方便些。”
“那我和驰儿,就承了你的美意了。”
顾念清说道,“驰儿,还不快谢谢表哥。”
“谢谢表哥。”
驰儿怯生生地说道。
沈瑛笑着拍了拍驰儿的肩膀,
“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
“对了小舅,咱们找个茶楼坐坐吧。”
“这么多年不见,我可有太多的话想跟小舅说了。”
顾念清一口答应:“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说完,两人就找了间茶楼,就着点心边品茶边聊。话语间,沈瑛得知舅母和小表弟因缺衣少食,在流放之初已已身故塞北,眼下顾念清一家已只剩他和顾驰。
“顾驰才回来时,也是面黄肌瘦的,这些日子蒙你大舅一家悉心照料,气色才好了不少。”
顾念清说到这,眸中浮现酸涩,擦了一把眼睛。
“小舅,人死不能复生。”
沈瑛深吸一口气,手掌轻轻搭在了顾念清小臂上,轻声安慰道。
“我恨他们,恨极了。”
就在这时,原本怯生生的顾驰冷不丁来了一句。
沈瑛和顾念清同时看向顾驰,面对他眼中极致的恨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瑛很清楚,顾驰恨的是谁。
视百姓如草芥,罗织罪名陷害忠良的巡抚,朝中不问青红皂白,依巡抚一面之词问罪的上官,还有不辩忠奸马虎复审的有司官员……
顾驰该恨他们吗?
确实该恨。
他小小年纪,就无辜被放逐至荒无人烟的塞北,在那他失去了母亲,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幼弟。
包括沈瑛在内,任凭谁遭遇不公待遇时,内心都会埋下仇恨的种子。
仇恨的种子可以生根发芽,只是在它生长的过程中,须时时修建,不能任其生长。
否则,仇恨的种子太容易变得繁荣茂盛,而一旦它变得繁荣茂盛,生命中其他的美好种子,就会遭到挤压,最终枯萎。
而人的眼睛,最终将会被肆意蔓延的仇恨藤蔓所遮挡,看不清自己的前途,忽视掉整个世界,甚至最终在仇恨支配下走向歧途。
而顾驰,已然有这个苗头。
想到这,沈瑛看着表弟清俊的少年容颜,还有单薄瘦弱的身材,感到有些心疼。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
“恨得好,这些人该恨。”
沈瑛对顾驰说道,“恨完后,你要好好想想。光这样恨下去,你以后能否对付得了他们。”
他不喜欢说教,更喜欢用提问题的方式,进行引导。
更何况,对一名幼年失去慈母、幼弟的少年进行说教,未免过于残忍。
面对沈瑛的问题,顾驰神色为之一动,本来凝固在整张脸上的恨意,有了松动景象。
“表哥,我,我……”
顾驰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此刻,他原本充满仇恨的眸子恢复了清亮,转眼间又被雾气所迷蒙。
沈瑛仍旧一脸温和地看着他:“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心中也有恨的人。只是,我将仇恨的种子,控制在了心底,不允许它长得太高。”
“直到我有能力去消灭仇恨来源的那一天,我才会允许它肆意生长,成为一棵大树。而那天,也将是这棵大树被彻底斩断之时。当然,平常我也不会委屈自己,能当场报的仇,我绝对不会往后拖。”
“这,就是我的选择。”
沈瑛说到这里时,就连旁边的顾念清也为之动容。
在他被流放时,沈瑛从未告诉过他父亲、继母苛待自己的事,直到回京后,顾念清才从大哥,即沈瑛大舅口中得知此事。
外甥在充满不友善的生长条件下,没有自暴自弃,更没有长歪,而是养成了如此心性。
他当舅舅的,既感到高兴,又有几分心疼和酸楚。
至于沈瑛说到恨字时,仍旧温和的神情,嗯,顾念清断定,自己的外甥今后必成大器。
因为,顾念清平生见过所有能保持这等风格的人,最终都做到了万众仰望的位置上。
顾念清想了很多,最后所有想法,都转为对儿子和外甥的微笑,“驰儿,表哥说的你记住了吗?记住了就跟父亲保证,现在开始全心全意,投入到县试中好不好?”
说完,他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顾驰抹了把眼中的迷雾,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嗯,好的父亲。”
“还有谢谢表哥,你今天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沈瑛亦微微一笑:“等县试开考了再见,到时候表哥和你并肩上考场。”
……
告别顾念清、顾驰后,沈瑛选择走回侯府,呼吸点初春的新鲜空气。
路上,他看到了沈理。
沈理是从一家从樗蒲场出来的,整个脸色非常难看,估计是赌博输钱了。
他还有这爱好,沈瑛看着走向马车的沈理,心中想道,装作没看到没跟他打招呼。
大周禁赌,然禁赌法令已名存实亡,樗蒲场早已遍地开花。不过一般世家还是禁止子弟染上赌博恶习,违者必遭家中严惩。
沈理迟早要因为赌博的事吃大亏。
沈瑛在心中想道,片刻后回到了侯府。
进入侯府大门后,他刚走到庭院中,就见到乘马车先到家的沈理一脸阴沉走了过来。
“三弟,父亲找你有事,你快过去。”
沈理没好气道,也不说原因,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就转身快步走了。
观砚在他走后,对沈瑛小声嘀咕:“看二爷这副丧气样子,估计输的不少。”
“嗯。”
沈瑛简单回答道。
他不关心沈理输了多少,只是在想沈耀祖找自己的原因。
由于父子关系疏离矛盾重重,沈耀祖平常不找他则已,一找准没好事。
比如今天,很可能就是因为哪个嘴贱的在看到自己和顾念清去茶楼长谈后,跑到沈耀祖那告了密,导致沈耀祖现在找自己麻烦。
因为扶妾上位,苛待沈瑛等人,沈耀祖和沈瑛的几个舅舅关系一直很差,这是全府上下公开的秘密。
平常,沈耀祖也很计较沈瑛跟舅舅们的来往。
这一回,估计他又要喋喋不休说上许多了。
沈瑛心想道,领着观砚来到了沈耀祖屋里。
只见屋里,沈耀祖正一脸不高兴地躺在猞猁狲皮大躺椅上,旁边站着何氏、沈理等人。
一见沈瑛进屋,何氏、沈理立即看了过来,目光中颇有得色,明摆着是想看他被训斥后的笑话。
沈瑛看也不看何氏一眼,也没有看沈耀祖,而是先用目光在屋中先巡视一圈,察看屋内其他人的神色。
何氏对沈瑛来说形同路人,她的眼光对沈瑛来说无足轻重;至于沈耀祖的喋喋不休,对付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占据沈瑛当前思维空间的,是揪出那个告密者。以德报德,以怨报怨,报仇不隔夜。揪出告密者后,沈瑛要还他以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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