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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眼,“神经。”

    “不是你的type?”

    “不是。并且我绝对不会再找工作伙伴、同学、朋友……”阮渔深吸一口气,“还有朋友的兄弟。”

    姜天如点头,认可她的判断,“嗯,这些身份确实不适合谈,分手后容易难堪。”

    难堪?

    确实是。

    如今她就连去找沈云璃,都要三思而后行,提前打探沈北明是否在她边上。

    -

    载姜天如回家以后,阮渔独自开车返程。

    途径拦腰切断关城的江水,虽刮着冷风,但水面还算平和,一浪浪地翻出小小花朵。阮渔不喜欢江水的颜色,土黄色,这是水面下翻涌的泥沙色泽,盯得久了心里会升起异样的不安感。

    跨江大桥有好几座,身下的这座建于十年前,十分气派,车流量遥遥领先其他几座,已然成为滨江区的一个小地标。

    下桥之后,建筑物的风格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城区高楼大厦也不少,但更多的是六七层高的居民楼,灰黑色的外墙上是岁月的痕迹。因关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江北又到处是古色古香的街坊。这几年市政府大肆宣传当地文化,拉动不少旅游经济。

    进入市区,路况不可避免地变差,尤其正值晚高峰。挪几步又停,交通灯更像是要没完没了地红下去。

    微信提示音在车内忽然响起,如清泉滴落。

    northern:「在哪。」

    连个问号也不打。

    阮渔抬眼,确认红灯丝毫没有要转绿的迹象。

    blue渔:「在外面,有事?」

    northern:「车钥匙落在你车里了。」

    阮渔眼皮跳了跳,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她转头去翻收纳盒里的东西,顺手回了一句。

    blue渔:「你怎么知道是落在我这里?说不定掉在路上了。」

    找到那串车钥匙的瞬间,阮渔莫名与挂件上那匹灰狼的眼睛对视了。

    那是锁定猎物后的眼神,张着嘴露出弯月形状的獠牙,仿佛随时要咬住对方的颈喉,嘶咬开,吞入腹。刻得还真是栩栩如生。

    阮渔心口颤了颤,跟随车流往前挪动,终于顺利通过路口,停驻在下个路口前。

    这期间沈北明并没有回复她的问题。

    blue渔:「钥匙找到了。你现在在哪?我顺路给你送过去。」

    就当是还他给周池联系方式的人情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反复亮了三回。

    northern:「白马花园6-902。」

    blue渔:「好。」

    将地址输入导航,地图一闪,定格在了老城区商业中心的附近,距离阮渔此时此刻的位置并不远。

    夕阳下,阮渔被淹没在城市的车流中,和无数想要回家的人一起挣扎着。四十分钟后,她终于位临白马花园门外。

    她忽然意识到,这串地址,是住址。

    沈北明居然没有住在滨江?

    这是她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即便是恋爱进行时,她也未曾涉足过他的私人领地,同样的,也未曾让他侵入自己的地盘,即使是在做最亲密无间的事时。

    现在就更不会了。

    blue渔:「我在小区门口,你出来吧。」

    一分钟后。

    northern:「不方便。」

    blue渔:「?」

    这大爷作派倒是新鲜。

    阮渔憋着情绪,努力克服杂乱的想法,劝解自己。

    既然是还人情,就送到家吧。

    白马花园是二十一世纪初建成的小区,有些年份,但和阮渔家那类八九十年代的老小区不同,有物业,也有电梯,更因地处闹市区而有着高不可攀的房价。

    小区外保安问她:“找谁的?”

    “6幢902。”

    保安顶着圆鼓鼓的肚子,在小亭子里绕圈,拨电话给住户。

    确认完毕。

    他摆摆手,抬起道闸杆放阮渔进去。

    灰白色的楼房伫立在火红霞光中。一路往深处行驶,经过许多人造小水池,水面上飘着塑料做的睡莲。初冬,睡莲,多么诡怪,毫不相干的事物被联系到一起,不合适。

    做布局规划的人总有特立独行的想法。阮渔好不容易找到了5幢,眼见曙光在望,下一幢楼侧却印着数字10。她忍不住皱紧眉头,发出低低的抱怨声。

    终于在绕了几分钟后,她看见了那个9倒过来的数字。

    她不死心,给沈北明又发去信息。

    blue渔:「我在6幢楼下,你方便下来吗?」

    等了又等,那头始终没有回应,看来是真的不方便。

    阮渔只好又深呼吸,将车停好,坐上电梯。

    电梯门开,两梯两户,之间隔得甚是遥远。901室的门前摆着鞋架,泥泞的球鞋被弃置在外。902室黑色的门前却空无一物。

    阮渔按响门铃,双手揣进风衣的兜里,右手颠着那串车钥匙。灰狼挂件被抛起又落下,砸在她的指关节上,仿佛咬了一口。她吃痛地咬住下唇,既而停下小动作。

    咔嗒。

    房门打开的瞬间,阮渔握住钥匙伸直了手臂,坠下的灰狼挂件在沈北明的胸前来回晃动。

    宽松的睡衣领内,水珠贴着他的胸骨往下滑。

    视线向上,细碎的短发浸满水,凝结成珠坠着。沈北明低垂双眸凝睇她,如墨的眼浮着挥散不去的潮气。

    阮渔怔了怔,抬高手臂,灰狼又在他唇前左摇右晃,露着獠牙。

    “钥匙送到,我走了。”

    他迟迟不接,阮渔蹙眉,一不做二不休,低身把钥匙往他手里塞去。潮湿的修长手指终于屈起,握住了那串钥匙,也同时握住了她想要抽离的指尖。

    她抬起头,“沈——”

    房门边的楼梯上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噔噔地从楼上滚下来。是等不及电梯故而跑楼梯的外卖员,脚步急促,横冲直撞地与时间赛跑。

    阮渔在心里抱怨白马花园,这么贵的房价,楼道怎么设计得和她家的老房子一般,仿佛只有地段这一个优势。

    “让一让——”

    他刹不住脚,直直冲过来,险要撞到打开的门,险要与阮渔碰撞。

    “进来。”

    沈北明沉声道。

    长指一松,松开了车钥匙,却没松开她的指尖。一瞬间,那只手紧勒住她的手腕,向门内一拉。

    在钥匙落地的短促声音过后,身后的门紧跟着发出“砰”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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