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中山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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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问:“……你为什么要救我?”是“你我”而非“君臣”。
盛安是下意识问出来的,却见钟鸣铮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不过只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他道:“换任何一个人在这,朕都会救。”
“可……”少年神色茫然,“你不是君吗?”
君上之于民也,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
这是盛安自小便知道的。君君臣臣,两者是天壤之别。若君有难,臣当拼死护主,哪有让君王反过来救他的道理?
他对于钟鸣铮,不过是一个别国进献来的——说是个金贵物件也不为过——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以昭帝之慧,不可能轻而易举地相信他留在他身边是毫无目的的。
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在背后刺他一刀的人,有什么值得他一个万人之上的帝王来救的?死在乱箭之下岂不是一了百了。
盛安越想越不明白,完全没注意到钟鸣铮靠近了他,伸出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钟鸣铮下手很轻,盛安额上却还是多了一抹红。心里嘀咕了一句“皮肤怎么这么娇”,钟鸣铮同他道:“安安不是一直都说已经是大昭的臣民了?既如此,朕自然要救你——没有臣子,哪来的君王?”
大昭同卫国的驭下之术是截然不同的。
钟鸣铮暗叹一声,隐约是明白了盛安心中所想。
卫国的君王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倾举国之力供养皇族;大昭的储君却是从小便被教导那些君舟民水的道理,哪怕钟鸣铮儿时并没有跟着太傅上几节课,夺位之后在御书房自学到的,也都是这样的仁礼。
君主不仁,必得群起攻之。
“别想了,既然入了大昭,有什么不懂,听朕便是。”钟鸣铮又想去弹他额头,被盛安眼疾手快的抓住,少年指尖无意地嵌进被磨破的皮肉当中,钟鸣铮没忍住“嘶”了一声。
盛安神色一变,难得在昭帝面前强硬了一回,抓着人的手腕将整只手给拽过来,看到了手背上那一片血肉模糊,更是有一处深可见骨。
方才覆在他眼睛上的,便是这一只手。
后来挪开的时候,见这伤口已经不难想——钟鸣铮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替他挡了一块险些磕到他后脑上的尖锐岩石。
盛安便又不动弹了,垂着眼,情绪被尽数掩进了眸底,手上还是紧紧拉着钟鸣铮。
衣料摩擦的身影传过来,盛安察觉到钟鸣铮朝他靠来,甚至还弯下身子,似乎要探头过来寻他眼神,被他一撇头错开。
“怎么不让朕看了,安安莫非是哭了?”比起盛安的沉默,钟鸣铮要话多不少,笑着调侃他。
“陛下多虑。”盛安开口,看似平静,声线却隐约有些抖——他眼眶的确是有些泛潮,却还不至于这般就落泪。
小将军倔强地憋着眼底的水汽,手起刀落从自己衬衣袖子上扯下一片干净布料来,用那匕首小心翼翼地拨开嵌进皮肉里的沙砾,然后给他包扎上去。
饶是钟鸣铮,见到盛安猝不及防地拿出一把精巧的短匕来,神色都有些凝滞。
“安安倒是能耐,以猎场行察之严,都能让你找机会带了暗器进来。”钟鸣铮半开玩笑地开口,声线隐隐有些冷,盛安垂眼一言不发,只是将布料绑得更紧了,疼得钟鸣铮又是一声闷哼。
等好不容易处理完的伤口,盛安这才抬眼,同他道:“臣这不过是托了陛下的福。”
他整日同钟鸣铮待在一起,哪里有人敢搜他的身?
若是盛安真想要刺杀钟鸣铮,带着利器,在猎场当中可太好下手了。
“怎么,安安带着利器来,是当真要杀朕?”
盛安方才被钟鸣铮保护地很好,除了容色狼狈了些,倒是没受什么伤,反观钟鸣铮,身上的布料已经被沙土磨蹭地破破烂烂的,手上更是受了重伤,还有身后……
状似无意地越过钟鸣铮双肩朝后面看了一眼,盛安想起来两人坠崖之前他那一瞥。他们两个人身后的流箭那么多,钟鸣铮一心多用,当真能分毫不差地躲过每一支?
怕不是身后也变得鲜血淋漓。
“臣若是想要杀了陛下,现在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没必要多此一举。”盛安手中的短匕没有收回去,垂眼看着钟鸣铮那只刚被他包扎成一团的手,问,“陛下背后可还有伤?”
“自然……”钟鸣铮下意识想要隐瞒,忽然对上少年冷静平淡的目光,不知怎地在最后改了说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