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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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知妤屏住了呼吸,脚步稍微加快,手中的灯笼与月光相融,光晕落在脚下的草地上,如洗如洒。

    她立即换了方向,朝着一旁僻静之处走去,纤瘦的影子与摇曳的月光交融在一起,垂眸只间身后长影逼近。

    不由得捏紧了灯柄。

    虽说她特意朝着背离营地方向走去,但遥遥望去仍旧可以看见主营周遭的外沿燃着的熊熊火焰,再则不时还有侍卫在四周巡视。

    若是当真有何不测,她大可以开口呼救,再不济,她今夜也带了物件防身。

    她并非胆子甚小之人,向来如此。

    风将树丛的一片枯叶卷到她的脚下,姜知妤顿足,眸间满是镇定之色,

    只见身后之人也愣了一下,手往跟前缩了缩,手上提着的灯笼也在萧瑟的晚风中摇曳烛火。

    是温降香。

    姜知妤并未对温嬷嬷有过面对面的交集,平日里也不过是在姜汐宁身旁时,才略微有所照面。再者她是翠藻殿的宫人,也不会与自己的衣食住行有所牵扯。

    “温嬷嬷,”姜知妤将遮在头顶的披风帽子摘下,手中的镯子随着手的摆动微微晃了一下,“如今早已入夜,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何会跟着本公主?”

    她身为公主,平日里也是有宫人记录她的日常起居,除了她不想让人得知的举动,其余在宫中皆显露无疑,也无心去过于遮掩。

    可温降香只不过是宫里人微言轻的乳母,哪怕在公主跟前,也不至于有这般的能耐,不自量力想着不该她本职的事情。

    姜知妤得知她不能开口,本就只是将话说与她听,如若她当真是某些人想暗中窥视的眼线,也不该如此招摇与显眼。

    温降香朝着她行礼示意,随后便不敢将头抬起,似乎供认不讳,知道自己行径很是可疑。

    她不过四十出头的年岁,却也是人老珠黄,鬓角泛起斑斑银丝,随着风稍显得凌乱。

    其实姜知妤第一次见她之时,便总觉得她这面孔,似乎有种说不上的熟悉,她与姜汐宁随同待在一旁时,倒也是安静。

    温降香许是常年操劳,身形早就微微消瘦下去,脊背也有些弯,在夜里略显颓唐。

    姜知妤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色,被一团云雾遮住,光线甚微,略微思忖了一会:“本公主早就得知你经常打探我的一举一动。怎么,你不应该尽职服侍自己的主子,反倒好奇到我的头上了?”

    温嬷嬷自然意料到自己举止有失,连忙将一旁打着的灯笼放下,朝着姜知妤颤抖着手做着几个手势。

    “奴婢不敢,只是更深露重,担心公主独自一人遭遇危险。”

    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倒是应该会很快明晰她的话,而姜知妤自然脑中琢磨了一阵才得知她的说辞。

    “不劳嬷嬷担心,半夏与桑枝是我不让她们跟来的,与你无关。”

    姜知妤默了默,沉着嗓子道:“可是母后让你来的?”

    她才说出薛郁离来,温嬷嬷便作魄散魂消状,惊得手中的灯笼也砸在了脚边。

    她担惊受怕地摇了摇头,脸上也煞白如纸,似乎想否认。

    但过多的情绪是,害怕此人。

    姜知妤垂了垂眼睫,手心的热意早在适才的风中悉数消散,凉意阵阵。

    母后若是当真派人监视自己,大可不必选六公主身边的人,含光殿中的近侍宫娥并不少。更何况她与姜汐宁也是这几个月才熟络起来,如若按照先前,她直到成婚当日也不曾与她有其他交会。

    想来也不大可能是母后的指派,但温嬷嬷区区一个宫人,又为何频频留心着自己?

    温降香拾起灯笼,诚惶诚恐地垂着头,似乎在等着姜知妤的处置。

    可她心里却早就有了答案。

    “罢了,今夜本公主出去的事情你不许告知他人,”姜知妤语调平缓,“你回去吧。”

    温降香错愕般抬起头,呼吸滞了一瞬。

    她自知行为有些僭越,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朝着姜知妤走近了一步,将手中的灯笼递到了姜知妤跟前。

    姜知妤这才发现手中的灯笼烛火不知何时已被风吹熄,也便接下了她手里的灯。

    姜知妤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里泛起涟漪。

    姜汐宁平日里人微言轻,处处谨慎,她应当是对此事并不知情。

    那便只剩下了一人——

    离开营帐也有一段时间,姜知妤早就朝着许兆元的营帐匆匆扫视了一眼,确认过烛火未亮,想来人并不在。

    晚膳时分,她特地悄悄让半夏送了一张字条过去。

    她斟酌了不少话,但最后落笔之时却只剩下了寥寥几个字。

    今晚亥时,枯井旁,有事协商。

    自打她当日强行让许兆元入宫探视后,她便察觉许兆元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像小鼠见了猫儿那般害怕。

    他的恐慌姜知妤自然心知肚明,她就是要让所有人,包括许兆元,全都一致认为,她对楚修辰先前那般痴情,不过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谈不上多认真。

    如今对许兆元也不过是对外的一个幌子罢了。

    她贵为公主。又有姜湛亲赐的公主府,财物封地若干,实则也并不会委屈了自己。

    楚修辰的态度寒心,注定便是难穿的石,倒不如许兆元,从他身上或许还能探明些蛛丝马迹。

    到时候若是能水落石出,一并向父皇告发,彻底斩草除根去。

    姜知妤原本先写些过于鄙陋不堪的词汇匡他出来,不过想想许兆元仍旧那般惧怕自己的样子,想来定会疑心。

    附近走兽飞禽活动的声音从耳边轻微擦过,姜知妤仍旧壮着胆子朝着约定之处走去。

    她的袖中藏着一把匕首,就是以备不时之需。但又仍旧抱着侥幸的心理前来,觉得自己不会出事。

    软底绣鞋踏在粗糙的沙砾上,姜知妤每走几步便要留意环境是否有异样。

    直到不远处站立着的身影才让她心中有了些许宽慰。

    今夜本就无月,此地偏僻又没有光亮,他正背对着自己,整个人与夜色一同融入其中,需得仔细分辨才能探明。

    姜知妤后脊却微微打起了颤栗,随着两人不断靠近,她的动作越加轻微。

    她轻轻放下了握得指节发白的灯柄。

    半夏走进姜知妤营帐时,手里正端着她不久前才吩咐的热粥。

    而发现她不在帐中之际,眼中余光正好留意到了榻上的字条。

    ——今夜我与许统领有话要谈,不必惊动众人,不久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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