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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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诀提醒:“火腿肠。”

    雀燃手指一顿。

    余诀说:“双汇王中王。”

    雀燃缓缓眯了下眼:“狗鼻子么?”

    余诀笑笑,把雀燃加了火腿肠那桶泡面端到面前,掀开泡面盖子的时候问他:“泡好了吗?”

    雀燃捏着烟往他旁边凑过去,想借着那点火光看看面泡好没,研究了半天,没研究明白,放弃道:“你尝一口吧,我也看不清。”

    余诀尝了尝:“好了。”

    雀燃想了想,回了一句:“吃吧。”

    余诀:“”

    余诀真的没想到雀燃说人话的时候会是这样,不适应道:“鸟队。”

    雀燃:“嗯。”

    余诀:“你要么还是别说人话了,就你这个回话的内容,跟我爸家那个人工智障小王同学似的。”

    雀燃:“”

    要不是理智还在,雀燃就把烟掐灭到余诀嘴上了。

    雀燃沉默地抽完一支烟,估摸余诀也吃差不多了,那双泛红的眼睛应该也不红了,往门口过去开灯,结果,按下开关了灯没亮。

    余诀提醒:“熄灯了吧。”

    雀燃倚在门边,“嗯”了一声,说:“熄灯了,我那身残志坚柔弱且生活不能自理的大爷打算怎么回宿舍?”

    余诀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余安康今天抡着椅子朝他砸过来的时候大概是奔着砸死他的目的去的,好让自己给他妈陪葬,不然那么结实的红木椅子也不会四分五裂。

    得亏他抗揍,换雀燃那个清瘦的小身板挨这么一下,估计就是站着进家门、横着进医院的结局了,余诀想。

    站着进家门横着进医院的清瘦小身板并不知道余诀脑子里这会儿都憋了什么屁,人还在门框边上倚着,问他:“能起来么?”

    余诀手撑着椅子扶手,缓缓直起身,一步一晃地走到雀燃身边,胳膊驾轻就熟地往他脖子上一勾,说:“抱我。”

    雀燃眼皮一跳,咬牙切齿道:“我亲你你信么?”

    温热的呼吸扫在耳侧,余诀云淡风轻道:“亲了才信。”

    雀燃反手就想把这个逼摘下去,但他忍住了,看在余诀在他面前哭了的份上:“滚。”

    雀燃环着余诀的腰,让余诀把重量放到自己身上,揽着人走出了宿舍门。

    快到余诀宿舍门口时,雀燃问他:“钥匙呢,给我。”

    余诀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腿脚是不利索了,但嘴还很利索:“鸟队,我是腿脚不利索,但手还没断。”

    说着,他手摸进了外套口袋,摸完左边口袋,又去摸右边口袋,接着摸向了裤子口袋

    艹了。

    可能是和余安康在地上滚作一团的时候掉了。

    雀燃为数不多的耐心就在余诀浑身上下摸完自己都没拿出钥匙的时候耗尽了,他凉凉道:“余诀。”

    余诀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在。”

    雀燃:“”

    雀燃:“你是不是想死?”

    余诀:“不想。”

    雀燃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道:“你特么大晚上遛我玩呢?”

    余诀自觉理亏,态度诚恳道:“钥匙打架打丢了。”

    雀燃气不过来了,问他:“大爷,那么您今晚打算睡到哪儿呢?小的扶您过去。”

    余诀:“去您宿舍挤挤行么?”

    雀燃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你想吃屎么?”

    话是这么说,但雀燃还是把人扛回去了,虽然在余诀问出那句“鸟队,你有多的睡衣吗?”的时候差点又把人丢出去。

    雀燃找了套睡衣出来,丢给余诀:“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有没有洗发水有没有沐浴露了?”

    余诀:“有牙刷吗?”

    雀燃:“”

    雀燃把人扛进浴室里,找了支新牙刷给他,一并把一次性纸杯和牙膏都塞进他手里:“还有什么吩咐吗大爷?”

    余诀:“有跌打损伤药吗?”

    雀燃:“”

    这东西雀燃还真有,因为小时候常年挨揍,便常备着跌打损伤的药了,即使后来雀图南死了,他这习惯也没改掉。

    雀燃拿着药箱走回浴室,然后在余诀的注视下,把药往洗手台上摆了一排。

    碘伏,药用棉签,膏药,气雾剂,余诀看着那一排药,问:“鸟队,您这些药,是按一天一架的规格准备的吧?”

    雀燃懒得解释,问他:“有破了的地方吗?”

    余诀:“嗯?”

    可能是晚上那顿饭吃的,胃里的灼烧感一直没退,甚至隐隐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雀燃重复道:“有没有破了流血的地方,有我就把酒精拿出来,没有我就不拿了。”

    室内漆黑一片,余诀没注意到雀燃的异样,摇头道:“没有。”

    雀燃把药箱放到一旁,靠坐在洗手台边上,给许裴打了个电话过去。

    许叔叔在这边租了房,许裴晚上可以回出租屋和许叔叔一起住。

    许裴的声音和夜市里嘈杂的人声一起从话筒里传来:“吃完饭了吗?用不用我去接你啊?”

    雀燃:“不用,我回宿舍了,余诀没带宿舍门钥匙,晚上得住我们宿舍,你晚上和叔叔回去吧。”

    许裴:“行,那我晚上就和我爸住了,正好明天一早去医院看看我妈,训练赛之前回去。”

    雀燃:“别晚了,你自己看着点时间。”

    许裴:“放心吧,晚不了,你赶紧睡吧,五串鱿鱼是吗?好的稍等,雀燃我先挂了啊,来顾客了。”

    “忙吧,挂了,”雀燃挂断了电话,看了眼自刷完牙起就一直立在他旁边的余诀,“站这儿干什么?等着我帮你洗澡呢?”

    “刚是许裴的电话?”余诀问。

    “嗯,”雀燃应了一声。

    “许叔叔那边能住两个人吗?”余诀问。

    “能住,”雀燃站起身往浴室外面走,“晚上你睡我床,药用完了自己收好,我先睡了。”

    “行,”余诀说,“你先睡吧。”

    雀燃帮余诀带上浴室门,径直躺到了床上。

    胃里翻江倒海,绞痛难忍,他蜷缩在床上,手死死地按着胃部,试图缓解疼痛,连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吃药的劲都没有了。

    他胃不好的毛病从小就有,小时候那会儿雀图南整日酗酒,哪能顾得上管他死活,于是饥一顿饱一顿便成了他的常态,一来二去,胃就落下了毛病,刺激性的食物一点都吃不了。

    胃疼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一般疼过那阵睡过去就好了。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停了,雀燃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梦半醒间,他带着变本加厉的绞痛,跌进了一场梦里。

    那是一间狭小的房子,房子里冒着滚滚浓烟,呛的人睁不开眼。

    雀燃穿过浓烟往前走,一片狼藉的客厅出现在了眼前。

    东倒西歪的啤酒瓶,冒着浓烟的焦黑铁盆,捂着肚子倒地不起的八岁男童,和醉的不省人事一脚又一脚踹向男童脊背的雀图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雀图南大抵是累了,在急促的敲门声中倒了下去,男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往门口跑,可惜被倒在地上的雀图南一把拽住了胳膊,狠狠地甩到了墙上。

    后背一阵钝痛,站在浓烟中的雀燃被身后突然袭来的大手捂住了嘴。

    窒息感席卷而上,他在男人手里拼命挣扎,手和脚却怎么也用不上劲,他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在男人的手中一点一点缩小,最后变成了那个八岁男童的模样。

    哐哐地砸门声响起,雀燃视野模糊一片,脑子也陷入了混沌,他听到了许叔叔的怒骂声,许阿姨的尖叫声,和许裴的哭喊声。

    接着,他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缓缓松了口气,想告诉许裴自己没事,让他别哭了。

    缓缓睁开眼的瞬间,雀图南狰狞的面孔陡然放大在了眼前。

    雀燃看到他张嘴对自己说了句什么。

    周围太吵了,雀燃没听清,却读懂了他的唇形。

    那是雀图南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你怎么不去死。”

    雀图南的手突然朝他的脖子袭来,雀燃呼吸一滞,猛地睁开了眼。

    窗外天色大亮,雀燃直直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没能从那场梦里缓过来,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冷汗浸湿了。

    嗡嗡的震动声响起,雀燃从裤兜里找出手机,来电显示许裴。

    他接通电话,就听那边许裴大呼小叫道:“你去哪了?买早点去了?这他妈才几点啊等会儿,我昨天晚上吐你床上了?”

    听到这儿,雀燃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什么,温热的呼吸洒在耳侧,他猛地坐起身,看向自己旁边的位置。

    视线落到余诀熟睡的脸上时,昨天晚上的记忆才回了笼。

    他喝了一杯长岛冰茶,他发烧了,他在经过余诀身侧的时候,晕倒了。

    雀燃收回目光,余光瞥见了手背上的创可贴,记起了只有医院里才会有的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摘下创可贴,看着手背上泛青的针眼,余诀应该是带他去医院了。

    “喂?喂喂喂?雀燃?”许裴喊道,“你那边信号不好吗?我说什么你听清了没有?”

    “信号不好,没听清,”雀燃压低声音,下床穿鞋。

    “我说领队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俱乐部处理解约的事,”许裴说。

    “现在回,”雀燃打开门,走出房间,“你洗漱完直接去俱乐部吧。”

    “那你还回来吗?”许裴问,“还是你也直接去俱乐部?”

    “不回了,我直接去俱乐部”随着关门声,雀燃的声音逐渐远去。

    房间里,本该熟睡的余诀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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