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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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灯逐渐缩成一个小点，消失在了视野里，雀燃转了个身，往青训营门口走。青训营有门禁是真的，虽然不像学校里那么严格要扣分写检讨，但也是到点就关门，雀燃慢吞吞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看到门卫室的灯关了。
门卫大爷下班了，他要想回去就只能翻墙，或者翻门，他看了眼两米多高没有任何借力点的墙，又看了眼虽然有借力点但还有一排尖刺的铁门，想想还是算了，翻墙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人也走到了围墙边，手刚攀上墙头，余光瞥见了门卫室处那道身影。
门卫大爷还没走。
雀燃放下手，边往门卫室走边说：“大爷”
不等他把说完，就听熟悉且欠揍的声音从门卫室那边传来：“哎，喊大爷干什么？”
雀燃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余诀头上扣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大半张脸都匿在了帽檐的阴影下，他靠坐在门卫室的窗沿前，手里拿着青训营发的老年机，在玩贪吃蛇：“鸟队忘性这么大呢，几个小时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手机屏幕上弹出了游戏结束的字样，余诀把老年机装进了外套口袋里，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好笑地看向距离自己几步远的雀燃。
路灯光线昏昧，但雀燃还是看清了他帽檐下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你终于因为这张嘴被揍了？”
余诀一边唇角轻挑着，左耳耳钉泛着冷光：“你还会关心人啊？”
雀燃懒得理他，视线落到了面前的墙上，他手攀上墙头，脚往墙上一蹬，借力跃上墙头，动作间，外套向上卷起，露出了一截精窄的腰。
少年脊背勾出一道清瘦的弧度，余诀挑着嘴角吹了声口哨，拍手道：“少侠好功夫。”
雀燃动作利索地跳下墙头，就听身后欠揍的声音响起：“鸟队。”
余诀还是那个姿势靠坐在窗沿边，隔着一道铁门说：“能帮我开个门吗？门卫室的门没锁。”
雀燃头也不回地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余诀：“鸟队，帮帮忙，我翻不过去。”
雀燃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他：“腿断了？”
余诀不置可否，难得没嘴欠。
雀燃目光下落，扫了眼他灰扑扑的衣服，又扫了眼他裤腿上不太清晰的脚印：“您这一架打的够激烈啊。”
余诀没说话。
雀燃走进门卫室，开了铁门，等余诀从外面进来，重新把铁门关上。
余诀走的很慢，但腿应该没真断，不过走的挺费劲是真的，雀燃从门卫室出来，不紧不慢地跟在余诀身后，一起进了宿舍楼。
他们的宿舍都在一楼，但方向不同，雀燃的宿舍在左面那排，余诀的宿舍在右面那排。
正常情况下，两人就该在进了宿舍楼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各别两宽。
但余诀的肚子却在两人即将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时，发出了不正常的声音。
逼王难得落魄，雀燃心情还不错地问了一句：“没吃饭？”
余诀：“吃了。”
雀燃有点想笑：“吃什么了？”
余诀：“西北风。”
雀燃表情顿了顿，笑了：“挺惨啊。”
不得不说，冰川融化的场面还挺养眼的，但就余诀现在这个路都走不利索的状态，实在是没那个心情欣赏了：“怎么着，想请我吃饭啊？”
雀燃步调散漫，语气也懒：“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余诀扬眉：“你蹭我饭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雀燃冷眼瞥他：“你请我吃饭的时候都是什么嘴脸”
宿舍楼还没熄灯，楼道里光线很亮，余诀手扶在腰上，轻蹙着眉头，散在额前碎发被薄汗打湿，唇上没了血色，泛着不健康的白，一副随时都能倒下的模样。
雀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吃泡面吗？”
钝痛感从西面八方袭来，说实话，要不是余诀还想要这张脸，他现在就能给雀燃跪下。
他有些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揶揄的语气：“鸟队也有善心大发的一天啊？”
雀燃：“余诀，不装逼是不是能死？”
余诀不装了，摇摇欲坠地用手撑着墙，问：“鸟队，劳您大驾，扶一把成么？”
雀燃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还能走么？”
余诀：“你要想背我也不是不行。”
雀燃一边眉梢轻轻挑起：“我要么抱你吧。”
余诀乐了，乐到一半，被嘴角火辣辣的痛感打断了，说：“也行。”
行你妈。
雀燃单手搂着他的腰，费劲地揽着他往宿舍走：“你猪么，这么沉。”
余诀有点想笑，但怕自己这一秒笑出声，下一秒就被雀燃扔地上去，于是忍住了。
进了宿舍，雀燃打开灯，把余诀扔到椅子上，从柜子里拿泡面：“吃什么味？”
余诀：“豚骨面。”
雀燃：“没有。”
说完，从柜子里拿了两桶康师傅出来，往余诀那边一丢：“康师傅，辣的和不辣的。”
余诀接住雀燃丢过来的桶面，把辣的那桶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把目光转向了离他几步远的饮水机。
见人坐那儿不动，雀燃凉凉道：“干什么，等我喂你嘴里呢？”
余诀：“”
雀燃指着饮水机说：“水在那儿，自己泡。”
余诀手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正要去接水，手里的桶面被雀然一把夺了过去。
雀燃动作利索地拆开了桶面的包装纸，到饮水机跟前接水：“坐着吧，我那身残志坚柔弱且不能自理的大爷。”
大爷重新坐了回去，视线在雀燃脸上溜达了一圈，问：“送你回来的是你女朋友？”
雀燃接完水，把桶面盖子扣上，放到了余诀身旁的桌子上：“大爷，有那个八卦的时间，不如操心操心自己吧。”
余诀：“你俩感情挺好啊，她送你你送她的。”
雀燃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走到衣柜前，拿出睡衣往浴室走：“我以为你只是腿脚不利索，没想到眼神也不太行了。”
关门声响起，余诀望着浴室的门，啧了一声。
水流击打地面的哗哗声从浴室里传来，余诀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嗡嗡响了半天的手机，来电显示，他爹。
他接通电话：“干什么？”
余秋水：“回去了吗？”
余诀掀开泡面盖子，吃了一口泡面：“回来了。”
余秋水：“晚上饭也没吃，回去吃点东西吧，你们食堂门还开着吗？”
余诀吃着泡面，简短道：“关了。”
余秋水关心道：“那要么爸爸给你点个外卖？你们青训营发那个老年机点不了外卖吧？”
余诀：“省了吧，我这边没饭店，外卖点不过来。”
余秋水忙道：“那爸爸买了给你送过去？”
余诀冷淡道：“不用，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挂了。”
余秋水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余诀，别生你哥的气，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他心情不好。”
余诀乐了：“他妈妈忌日，您把我喊回去干什么？添堵呢？”
余秋水哑然，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把这事给忘了，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把他妈妈的忌日忘了，他也不会发这么大火，更不会迁怒到你身上看在今天是他妈妈忌日的份上，你就别和他生气了，行吗？理解一下哥哥。”
听到这儿，余诀憋了一路的火蹭地窜了出来：“我生什么气，我配么？我不配，因为我他妈是小三的儿子。”
“小三的儿子就活该被迁怒，就活该被揍，被揍了都不能生气，因为今天是他妈的忌日，所以我必须得体谅他，理解他。”
“那我呢余秋水，谁来体谅我啊？谁来理解我呢？你和我妈造我的时候问过我意见了么？你当初让我妈生下我的时候问过我意见了么？我他妈想不想当你们的儿子，愿不愿意受这个气，你问过我的意见了么余秋水？”
雀燃推开浴室门的时候，耳边就是这么一段话。
和看过来的余诀四目相对的瞬间，雀燃短暂愣了下神，接着便过去拍灭了宿舍里的灯。
室内陷入黑暗，余诀深吸了一口气，说：“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想掺和你家那点破事了，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挂了。”
沐浴露的清香漫在鼻间，雀燃走到了他旁边：“泡面吃完了？”
余诀闭了闭眼，没说话。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雀燃什么也看不见，但不知怎么，眼前挥之不去的都是余诀那双泛红的眼睛。
他摸着黑，找到了那桶泡面，拿起来掂了掂，挺沉，应该是没吃完。
雀燃把泡面推到一边，凭着记忆，走到了放着零食的柜子前，在里面胡乱摸索了一通，找出了泡面，和仅剩的一根火腿肠。
饮水机的电源亮着一丝微弱的光芒，借着那点光，雀燃确认了一下手里的泡面是不是红烧牛肉面，确定完，拆了包装，接上水，把火腿肠放了进去，端着放到了余诀身旁的桌子上：“不是我女朋友。”
雀燃没话找话道：“是我姐。”
余诀头抵着椅背，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清个雀燃的轮廓。
雀燃从桌上摸索着找到了一包抽纸，放到余诀手里：“一个户口本，上的，姐。”
不知怎么，余诀听着他这段结结巴巴的话突然就很想笑，上扬的嘴角牵动了伤口，他啧了一声，把那包纸塞回了雀燃手里，说：“没哭。”
雀燃把抽纸放回桌上，拿过烟和打火机，取了支烟叼在唇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按下打火机，低头点烟。
火苗摇曳，橙黄的暖光浅浅地镀在了雀燃的脸上，衬的他冷淡的下颚线都柔和了几分，余诀静静地看着他，在室内重新跌进黑暗时说：“鸟队，这就是你哄人的方式啊？”
雀燃淡吐了一口烟雾，扭头看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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