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畏威而不怀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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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段路程,所以他们也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人生有可能并非处处都是巧遇,也有可能是错过。
……
正在县署办公的杨秉,突然有书吏走进禀告说道:“知县,有一些小部族的蕃部在当地引起了骚乱,不服从您立下的政令!”
既然入了宋人户籍,农奴就是和其他人的身份一样,可是人心贪婪是欲壑难填的。
在一些人的固有理念里,农牧就是和这些牛羊一样的牲畜一样,都是个人的私产如何能够做到让那些人与自己平起平坐。
且若是没有了农奴家中的一些重活都需要亲力亲为,而且再也不能向下面收取赋税,那么他手里钱财迟早都有挥霍干净的时候。
所以原本那些小部族本来就属于望风而逃的那种,原本以为宋人需要的只是名义上的臣服而已。
杨秉头都没有抬起,便说道:“那便将所有参与叛乱之人,皆以罪论处吧!”
这叛乱的罪名自然就是死罪了,小吏听到后便立刻退了下去。
对于让那些农奴与吐蕃的奴隶主地位平等,倒不是杨秉要在境内宣扬人人平等的那一套,毕竟这是封建王朝千年来的固有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可以做到的。
否则只会引起触底反弹,当下这种手段乃是拉拢人心,一边示威一边安抚。
若只是名义上的臣服,迟早都会有复叛的那一刻,他们畏威而不怀德,当那些农奴享受到了自由的时候,他们将再也不想继续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了。
他们的反抗意志也会是最坚实的栅栏,阻挡着一些蕃人,羌人以及党项人的突袭,这才是真正的以夷制夷。
这种结果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或者说他有意识的促成了这种结果。
江曲和韩遂对于知县的所作所为也保持了缄默,韩遂出身将门在朝中自然是有所耳闻的,明白了其中秘辛后也不再言语了,而江曲也互有默契的没有继续规劝了。
因为他从知县的一系列措施里,看到了给边关带来的益处,是十分具有独特的战略意义的。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虽然看不懂知县整盘的布局,可是如今棋局已经到了中盘,也基本看清了大势。
他能够看清自然许多人也能看清,可是这就是一个阳谋,即使知道算计也无法去改变。
杨秉所外派的小吏皆是年轻新吏,没有任用那些老吏。
裁减了大批政绩考核不合格的吏员,严格的遵从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有私事也;不比周,不朋党。
那些在基层历练的吏员在看到了晋升之机,自然皆是尽心尽力,且在基层的实践经验也培养了他们的实践能力,一下子多了许多的干吏。
如今的绥德县,百姓赞叹盛世清明而一些不得志的吏员和被裁撤的吏员,则感叹恍忽身在先秦。
他们再也无法通过钱财去贿赂上级,也无法随意盘剥百姓了,这些恶行都在一次次的严厉惩处下让所有人看到了这位知县的决心。
袁桉作为一名公人一级的胥吏,与他举人的身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如他这样的若是为胥吏应当在五房之中的,每日在公房之中办公。
可是杨秉执意想要磨练于他,所以才让他与基层民众打交道,性子也比起过去成熟了许多。
如今的他自然比起以往性子成熟了许多,可如今县衙遵守考绩黜陟的原则,想要晋升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便是深入基层之中。
而如今各乡各村的吏员基本饱和,而杨秉深知冗官冗吏之弊,自然需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去往藩部城寨之中,而袁桉的姐姐得知亲弟要去往蕃人的寨子,自然是百般不情愿,甚至让自家官人借用权势更换选拔吏员名单。
可是江曲的性子向来都是公私分明,自然不会答应下来。
这一次蕃族小部族叛乱的公函便是他呈递上去的,说起来也是十分滑稽,这蕃族的首领还未组织完成员,便被手底下的人给供了出来,一些武士已经习惯了宋人给予的生活,而那些农奴也不愿回到过去。
就这样一场动荡还未发起就消泯于无形,这些小吏除去监督监察之外,充当起了乡里的里正的职责,负责课督赋税,还有组织城寨的弓箭手外防来敌。
当然若是有小吏敢借县衙之势,榨取财物弹压这些部族的蕃民,会有县衙所遣派的巡检吏员进行督查,且还实行互相检举有功,所以他们始终相互猜忌无法做到信任。
……
又是一年春,绥德县今年的赋税是远远胜过往昔,没有人不感怀当今知县的恩德,甚至有许多的百姓在家中给这位知县立有长生牌位。
绥德城比不上那些富庶之地的都城,外城里有许多的农田和土地,他们虽然也被囊括其中,可更像是城外农民,而不像是城中居民。
造成这种现象是无可奈何的,当初绥德城扩建的时候便将外面的百姓划入其中了。
不过依旧看得出城中焕然一新的感觉,这种改变不在于城建的变化,而是百姓的心态和面容,垂髫小儿,嬉戏鼓舞,白头老人,颐养天年。
不及东京的金翠耀目,罗绮飘香,可同样也是一处宜室宜居的地方。
在这种边陲小城中竟然能够瞧见这幅景象,已经十分难得了。
此刻一位身着锦袍的精神奕奕的老人,走在这城中路道上,听着街边的叫卖吆喝声,耳畔响起的一些孩童嬉笑声。
他的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身边的随从在一旁说着:“阿郎此地果真不愧是贫瘠之地,真是半点也不能和汴京相比!”
这人从大城市来的,来到当地的一些县城即使它建设的再不错,可是那种心态一时半会是很难调整过来的。
随从是一男一女都是一身锦袍,一个下人的衣着都如此豪奢,可想这位老人身份的特殊之处。
从他们衣着和谈吐,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从外地来的,道路的行人也并没有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中年男子对于身旁随从的抱怨,只是轻声笑道说着:“你们这是在汴京待得久了,不知道我大宋治下是怎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