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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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叽里咕噜憋出话来,猛地向许林秀鞠了几个躬,膝盖抵在地上就要下跪。许林秀道:“莫要跪我,起来。”
小孩还是磕了三个响头,起来后不敢看许林秀的方向。
许林秀听小孩肚子响亮的叫声,还未出声,冬秋说道:“小孩你快吃吧,肚子在打鼓呢。”
小孩摇摇头,数了数包子,抱宝贝似的转身欲走。
豆大的雨水忽如而至,许林秀看着跑了没几步的孩子,叹息:“小孩,你再等等。”
眼前饿得不停吞咽口水的孩子有吃的却不吃,明显是想留给什么人。他让冬秋再进包子铺把包子都买了,让那呆呆等在雨下的小孩上车。
“过来,我送你。”
小孩“啊啊”一声,许林秀看他只会说方言,就道:“别紧张,你指路就好,这些包子不用留着,饿了就吃吧。”
冬秋拎了一大袋油纸装好的包子出来,道:“公子,包子都给小孩么。”
许林秀:“嗯。”
小孩坐上马车后拘谨慌张,恨不得锁在角落里。草鞋带了些水珠,唯恐弄脏铺在车内的毡垫,用旧破的衣物反复擦拭鞋底。
许林秀看着呆滞的小孩:“这些我送给你的同伴吃,别擦鞋子了,先指路。”
马车从宽敞整洁的石街左拐右拐,后来实在进不了两三人宽的小巷子,许林秀让冬秋和车夫将包子都带上,他自己分担着拎了一袋,撑伞步入巷内。
巷内有一间破旧废弃的老屋,屋檐已坏大半,能勉强避雨的地方挤满二三十位涑州人,老的小的都有。
小孩站在他们面前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用看菩萨的目光望着许林秀,直到热喷喷的包子发到他们手里,他们的表情就跟做梦似的。
许林秀眼神含笑,涑州人大口吞咽包子,吃着吃着眼眶含了热泪,纷纷往许林秀的方向跪下磕头。
许林秀示意,冬秋连忙让他们都起来。
许林秀走过的地方很少,但他从茶楼汇集的游客、话本书籍里,大概知道时逢乱世,并非许多地方都像绍城一样稳定繁华。
从前他没接触过,现在见了,隐隐滋生感慨。
在破旧的屋内待了一阵,许林秀从涑州人生涩的言语中知道,涑州连着沽州,饱受勾答人多年侵扰,有太多避难的人南下或东行。
可途径的城邑大多都不愿接纳他们,把他们当流难的灾民驱赶。
路上避难的人一直徒步,走不动死在路边的比比皆然,好不容易寻到地方,因为不能入城被迫再走的还有更多。
涑州和沽州,两州十一郡三十三县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在路上,皆是因为没有得到援助。
许林秀回到都尉府时辰稍晚,他衣裳还沾些许水珠,为了准时入厅用饭,衣物没换就径直先去前厅。
任明世跟几位夫人已在席座,任青松见他进门,便道:“身上怎的都是水,先回房更衣。”
二夫人说道:“对呀,把衣裳换了,省得着凉生病。”
许林秀眼神含笑,坐在任青松身侧:“外衣湿了点,没什么大碍,用饭吧,别让爹娘等。”
酒足饭饱,许林秀和任青松一道回院。
细密朦胧的雨水斜飘,他笑道:“青松,走慢些,我可跟不上你的步子。”
任青松把他带进屋,没叫冬秋进来伺候,自己把许林秀微湿的衣裳除去。
他问:“在外面遇到事了?”
许林秀点头,简洁明了的把所遇情况告诉对方。
他轻声问:“你因为此事才被伤了肩膀么。”
任青松道:“伤已痊愈,莫要再想此事,你别忧心”
许林秀微微摇头:“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他话音轻滞,“青松,我不想称他们做难民,但两州无数人避乱,却无人援手……”
说到最后,许林秀皱眉,手腕被任青松握得有点重,疼了。
任青松目光严肃:“林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提。绍城内任家虽有权势,但隔墙有耳,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为人臣,只求一家平安不受人欺辱,更多时候并非我们能评判的,若太守没有指令,我们要做只有明哲保身。”
许林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接触到流落的难民,心里萌生感触。
他在绍城生活六年,慢慢熟知西朝的史籍后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一份子活着。
他拥有新的家人、伴侣、朋友,重新在陌生的世界落了根。
任青松的话没有错,他所处环境和所接受的观念如此,可自己呢。
就像他改变不了任青松的想法一样,在西朝六年,至今无法扭转他在现代所接受的社会观和价值观。
任青松吻了吻许林秀的眼睛:“你今日受累,我替你洗漱,余下的别想太多。”
许林秀微微一笑:“嗯。”
他道:“青松,你别皱眉。”
任青松望着他。
许林秀轻声:“我都听你说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