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对不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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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次情绪外露。哪怕在漭山陷阱,他身处险境,伤重垂危的时候,也始终保持着清醒。

    想到那时候满口鲜血,还努力维持清醒的陆晏,他说:贼寇未除尽,若我昏厥,你或许会更加危险……

    白知夏的心软了。

    陆晏看白知夏久不做声,试探道:

    “不早了,你还病着,早些歇着吧。”

    白知夏顺从的应了声,他将她又送回寝屋,看她重新睡下,将帐子掖好。然后他盯着那支小小的夜烛看了几眼,就往外稍间取了斗篷和文书,离开了。

    临走前让鹿鸣唤个婢女去守夜,毕竟白知夏还病着。

    白知夏并没睡着,听响动知道陆晏离开了。但夜半十分,垂花门早上锁了,陆晏从不是个繁琐并讲究特权的人,这时候离开,是不大可能去栖迟馆的。

    她不愿再想下去了,一直盼望的结果来了,短暂的欣喜过后,她却也并没有松懈下来,只觉着疲累。

    陆晏今夜的转变和温和,让她看到了愧意。

    但也仅仅只是愧意。

    陆晏确实没去栖迟馆,而是出了王府。

    鹿鸣要跟着,被陆晏打发回去了。他独自往风南巷去了。

    这时候敲开大门,下人诧异且惊喜。

    这宅子虽只二进,但二进却别有洞天。从一进的四合院进去,后面就是偌大一处花园,即便没有亭台楼阁,但也依照四季划归了四处,在花园里独立着四处院落。

    贺笺笺住在正中的春意居。

    她向来眠浅,几乎是院门才被敲响,她就醒了。

    得知是陆晏来了,她先是笑了笑,但随即心就沉下去了。

    她太了解陆晏为人,这种时候过来,又在事情败露之后,绝无好事。

    采儿见陆晏只停在正厅,便去寝屋催促贺笺笺,贺笺笺想了想,反倒将头发散开,从妆奁中取了一支素白细小的珠花,簪在鬓边。

    她取了一身灰白的粗布衣裳,这本是为给韩墨守孝准备的,但除了韩墨尸身运回那天,这是她第二回穿。

    为惹陆晏怜惜,她生生作践身子,前些日子血崩那一场,虽早在预料,也治疗及时,但终究还是伤了身子,令她虚弱不堪,脸色难看。

    陆晏在正厅,神色肃沉。

    这个宅子最早置办,就是为了给贺笺笺。

    从西疆回来那年,贺笺笺已经十六岁了。他与她头一次认真谈话,给她预备了宅子,良田,还有五千两的银票。陆晏会依着她的心思亲自为她择婿,让她从晋王府出嫁。陆晏以为,这样足够让贺笺笺有所仗持,往后度日无忧。

    但她拒绝了。

    不仅拒绝了,甚至哭着跪求。

    那是陆晏头一次从贺笺笺嘴里听到了她的心思。

    她愿意去风南巷的宅子住,但却是要以他的女人的身份。哪怕做见不得光的外室,她也要做他的女人。

    陆晏断然拒绝。

    或许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却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他十一岁去往西疆,十九岁回京,在西疆那些年,冰冷的杀戮与别离,让他长成了眼中暖阳不惨烈,美人无颜色的性子。

    他从没有过男女之情。

    但贺笺笺终究跟在他身边长大,兼之背负的责任,他对贺笺笺,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让他愿意为之筹谋。

    他给不了她宠爱,也给不了她名分,那么这件事在他看来,对贺笺笺绝无好处。

    但贺笺笺从没放弃。

    年岁渐大,在他得赐婚成亲后,她又求过一次。她刚烈的表示,若不能做他的女人,她宁愿终生不嫁,哪怕让爹娘地下不安,等将来老去,她会亲自与爹娘请罪。

    这才有了陆晏那夜里与白知夏说的话。

    脚步声让陆晏回神。

    “爷。”

    贺笺笺声音浅淡,陆晏没有应声,贺笺笺把采儿打发下去,厅里就只剩了二人,她就跪下了。

    神情寂寥,甚至透着些沧桑。

    “爷,我恨世子妃。”

    说着恨,却偏偏是最淡然的语调:

    “凭什么我穷其一切都得不到的,她却轻易就得了?我没妒恨她,毕竟我所求的,也不过只是一席之地罢了。但凭什么连这一点,她都不许?爷分明心软了,要想想此事,可第二天就再度拒绝。爷,我知道,一定是世子妃说了什么,才叫您定了心思。”

    陆晏蹙眉,女人间的心思他不明白。一如他想不到白知夏会怀疑到贺笺笺头上,才终使此事明了。眼下他也不明白,贺笺笺怎么就猜到了那夜前后他的心思。

    “下决断的人是我,你该恨的,也是我。”

    贺笺笺嗤笑一声,他自觉是在公平的说这件事,但在贺笺笺看来,是他在护着白知夏。

    陆晏这时候才回头,看见贺笺笺这一身装扮。

    一个英气健朗的姑娘,若少有的露出凄楚之态,无疑是要叫人怜惜的。

    从前百试不爽,今日她还要借着韩墨死后之名,再行引诱陆晏之实。

    她跪在地上,抬头望过去,芙蓉泣露。

    “爷,我这一辈子,只求一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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