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而未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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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皇城的。

    等他晃过神的时候,皇城的侧门已经呈现在视线尽头的一角。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早在入城前,他就替自己做了另一幅伪装,此刻察觉脸上有少许粘稠感,伸手一摸,才发现额头不知从何时起竟沁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易容用的粉末与冷汗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泥泞,显然已无法再用。

    他倒出腰间水囊里的清水,沾在绢帛上,将面上擦净。

    随后他往后靠,倚着一棵粗壮的柏树,强迫自己闭眼,将沸涌的心绪全部压下。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迅疾地往他的所在靠近。

    池洌睁开眼,一名戴着半边银制面具的青年匆匆而至,紧抿的薄唇透着几分急促与惊喜。

    “殿下——”

    临到面前才想起自己忘了行礼,青年连忙俯身,被池洌伸手拦住。

    “君溯怎么了?”

    青年——在皇宫拱卫司担任暗部司长的析木,听到这句急切的询问,不由怔了怔。

    析木抬头看向池洌,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

    “摄政王没事。”

    见池洌仍拧着眉,疑虑未消,析木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没事。太医院的院判已经为摄政王诊断过了,摄政王并无大碍。之所以晕厥,是因为前几日行军过于劳累,回到京城又不眠不休,接二连三地处理朝中政务……再加上今日为了主持丧仪,摄政王一天没顾得上吃饭,这才有些挺不住。实际上摄政王只在短短几息有些意识不清,几息后就好转了,院判说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不会有别的大碍。”

    析木是池洌安在拱卫司的心腹,深得他的信任。池洌相信析木说的都是真的,可他对太医院的诊断仍抱着几分疑虑。

    倒不是不相信院判的医术,正如他为了自保,在宫中设下多条暗线,以君溯之能,他对宫中的掌控不会比自己低,难保不会在太医院留下心腹,为他遮掩病情。

    “宫外的流言与宫内截然相反。”池洌想到城外广为传播的流言,一丝愠怒从眼中闪过,“摄政王身体抱恙不过须臾,城内就开始风声鹤唳,你让太微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幕后搞鬼。”

    还有追杀郦归之的那个刺客,怎么想都格外不对劲。那个幕后指使之人,恐怕他的目标并不是郦归之,而是郦归之的堂叔,执掌京中布防的京卫指挥使,郦勇。

    “对了,”零碎缭乱的线索如同川流不息的红线,在池洌脑中飞快地缠成一股。池洌心中冒出一个推断,将所有异常都指向同一个人,“池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析木慎重地点头:“皇帝……已被摄政王控制,关入皇城外城的极狱。如今在太极殿的,是他事先备好的傀儡,一个顶着皇帝样貌的死士。”

    “难怪。”池洌恍然,“刚才的事,不用找太微查了。”

    不管城中谣言也好,郦归之遇刺也罢,都是小皇帝搞的鬼。

    到底是当了七年皇帝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经营。即便他本人已被控制关押,城中却仍留存着不少势力,在为他暗中运作。

    派人追杀郦归之的幕后黑手,并非真的想要郦归之的性命,而是为了惊动京卫指挥使郦勇,让他知道“皇帝不见了”这条讯息。

    位高中立,掌管京城军权,又有维护皇权之心的郦勇,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拉拢的对象。

    因为郦勇的身边布满了摄政王的暗哨,他们就将目光放在没什么存在感的郦归之身上。

    “让太微盯紧保皇派的动作。析木,给我一个暗部的面具。”

    析木领命而去。

    未过多久,他带回来一面刻着鸮头图案的银制面具。

    池洌让谢无暇与宏运二人回王府待命,自己带上鸮头面具,与析木一同进入皇城。

    城门的守卫见到特质的面具,拘谨地要求出示身份证明。

    析木出示拱卫司暗司长的腰牌,池洌同样取下事先备好的腰牌,被两名守卫分别恭敬地接过。

    经过一番查探,在看到析木腰牌上的紫金色条纹后,守卫的神色变得更为拘谨,将头埋得更低。

    “大人,请进。”

    拿回腰牌,收入怀中,池洌与析木进入高城深堑的皇城,一路疾行,进入内城。

    等进入皇宫,池洌在析木的帮助下收敛声息,在隐蔽的方位藏好身形。

    两个太医装扮的人从视线下方经过。

    “我观摄政王的脉象,高章相搏,强健有力,并未有任何不妥。”

    “确实是极为康泰的脉象,几位院判都这么说,看来这次又要让朱大人失望了。”

    “嘘,别瞎说,小心被人听了去。”

    ……

    听到两位太医的谈话,池洌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持续不断地释放着漫无边际的担忧。

    “殿下,接下来我们要往哪走?”

    析木的声音让他回神,他眺望这熟悉又陌生的皇宫,深深吸了口气:“文英殿。”

    ……

    文英殿内,君溯送走众太医,抬眸看向坐在外间喝茶的朱玉行:

    “朱大人可满意了?”

    朱玉行放下茶盏,眉宇间尽是风流笑意:“摄政王乃国之栋梁,守卫大齐的战神,本官担忧摄政王的身体,故小题大做了些,还请摄政王莫要见怪。”

    “朱大人为国为民,本王又岂会怪罪。”君溯俨然起身,收拢开敞的外袍,眉目冷淡,“本王还要为瑄王祭酒,朱大人自便。”

    走出偏室,君溯微不可查地抿唇,额角沁出薄汗。

    为了不被有心之人探查到异常,他在诊脉前又服用了两颗特质的药物,能强行提升精气,让脉搏做出强健的假象。

    这药极为猛烈,如同一道强横的气流,在四肢百骸内横冲直撞;而他体内的毒又深入骨髓,冷彻入骨,两道相反的劲力在体内角逐,将早已不支的身体来回撕扯,几乎令他无法站立。

    敛眸驻足片刻,强烈的晕眩终于从眼前消失。强大意志力再一次占了上风,如往常的任何一回。

    可当他再次睁眼,余光似乎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仿佛呼吸都随之凝滞。

    全身的每一处都僵硬得无法动弹,早已冷却的血液一寸寸沸腾,一股脑地涌入脑中。

    君溯强迫自己集中所有注意力,将目光调转到那一个方向。

    什么都没有。

    爬满凌霄花的院脚,只有被经常修理的花藤安静缠绕,并没有任何人。

    意识到这一点,涌向四肢百骸的血流即刻被重新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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