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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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烤兔被手臂甩开,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渠顿双眼通红地看着他,没人会怀疑此刻他有多想杀了周忌。
可惜打不过。他还是知晓自己处境的。
“你的。”他用下巴示意地上的烤兔。
渠顿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温珣环抱胳膊,适时提醒道:“我以为你知晓此刻谁是你的敌人。”
“当然。如今这样是谁害的,我清楚的很。”
温珣冷笑道:“需要我提醒阁下一句么?胡州城里可还有不少匈奴人,你没死,难保莫继不会对那些人开刀。”
渠顿心中一凛。
别的他不在意,那些人中最有价值的乌维雅,如果死在胡州,反倒对他拿下十万兵马有利。他此刻心里忧心牵挂的,竟然是齐遁。
两年来,他对齐遁暗自提防和怀疑,得到的却是对方的一片赤诚坦然,蓦然回首,他发觉自己早已陷在他的温柔中。
未到绝境处,哪知故人好。
齐遁见到他时欢心的笑容,齐遁因他受伤担忧心疼的眼神,齐遁伤神自怜的剖白,齐遁被族人嘲笑时的无言隐忍,齐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出心中的“妄想”,此刻一一在脑海中浮现,成了他的慰藉。
也成了心头的牵挂。
齐遁那般柔弱,怎能抵挡阴险的大祺人的诡计和屠刀。
温珣见他神色异样,道:“一个受伤的匈奴人,你觉得莫礼会突然心软,放你回草原?多想想吧,你已经与我们命运与共了,甚至严重关系到生死。我们也有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回城救人,能早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存活的可能。你放心,只要你的同伴没有被莫继杀了,我就让舅舅派兵安然送你们回去。我们大祺内部的矛盾,绝不牵扯外人。”
他只强调了三点。他们身处相同的困境;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只要他们能回胡州,温珣就能保证他和城里族人回到草原。
渠顿想了想,把心头升起的单独离开的心思暂时压下。
“我仍然不信任你。”他强调了一遍。
“只要合作愉快就行。”温珣微笑,至少他们达到了表面的和谐。
三人匆匆吃了些东西,便各怀心思靠在树下睡觉。温珣吃了一些野兔肉,躺在背风坡的草地上,身体疲惫至极,却怎么也睡不着。
草地上突然想起一阵极轻的窸窣声,越来越近,温珣屏住呼吸,还好他觉得夜里太冷,蜷缩成一团,此刻只要稍微伸手,就能拿到靴子里藏的匕首。
脚步声停,温珣猛地往旁侧一滚,拔出匕首,撑地跪起,一气呵成。
然后,脸色一僵。
周忌愣愣地半蹲在原地。
温珣把眼移开,匕首回靴,尴尬地解释道:“我以为是别人。”
这里除了他俩,就剩渠顿了。
他慢腾腾地爬回去,“你做甚?”
“跟你睡觉。”
“嗯?”周忌说的毫无波澜,温珣却瞪大了眼睛,嘴里顿时结巴了,“跟、跟我睡?你、我……那个,不行。”
“你冷,我身体够热。”
“胡说。”温珣压低了声音怒道,“我不需要。”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投进了一个怀抱中。
少年的身量比温珣矮半个头,此刻更像是缩在他的怀里不撒手。
温珣脑子懵了一瞬,手脚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还冷么?”
他把脑海中的人挤出去,只道是寻常,“不冷,睡……你又做甚!”
周忌执起他的手,放在嘴边呵气,想把他冻僵的手暖热。
温珣一把推开他,冷声道:“珣是臣子,还望殿下谨记。”
那动作,已经亲昵得过分了。
周忌点点头,两臂还想再抱他,被他挡开。
“夜已深,臣要歇了,殿下也找别处去。”
少年把外衫脱下,想披在他肩上,温珣扯开,丢在他身上,“殿下万金之躯,比臣更需要。”
周忌抓住揉成团的外衫,望着单薄瑟缩的背影,两道剑眉蹙成一团,眼皮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他还是把外衫披在温珣的身上。
在对方要扯掉之时,他急忙按住,低落道:“我知你也厌我至极。”
温珣的手一抖。
“可又不一样。只有你会叫我殿下,自称为臣。”他的嘴角浮出一抹自嘲。
“从来没有人在意我的身份,连我自己也一样。”周忌道。
可他最在意的人,却最在意这个身份。
用这个从来只给他屈辱的身份,给他们之间划下一道鸿沟。
“不论你如何厌我,不该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把外衫整理好,服帖地盖在温珣身上,“我只有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