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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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带他更衣的婢女,想要进的就是那处有埋伏的院子,为婢女讲话的手下,早已带着杀手在院子里等他。
而这两人,都是莫继的手下。
比眼前这人推断更加合理的是,莫继谋划的这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要他的命,引起匈奴对崔敦白的怨恨,从而两方相杀,他莫继坐收渔利。难怪在宴会前他的态度似与以往有些不同,问了一堆,甚也不肯透露,那已经说明莫继决定舍了他们。
他们匈奴人就那么好欺侮的么?!渠顿咬牙,把右肩上的短箭连带着血肉拔出,愤怒地摔在地上。
“是我连累了你。”温珣叹道,“当初我自己进那院子多好,非要多事,把你也卷进来。”
“不是你。”此刻莫继若是在眼前,渠顿定能把他撕成碎片。
莫继,你真是好样的!
他的头因怒火胀得发疼,心无比烦躁,五指潜进草堆里,抓着身下垫着的干茅草,恨不得把眼前的一切撕碎。
所有轻视他的,负他的,都该在他眼前消失。
温珣身上只着厚绸衫,并未穿绒裘,手脚早就冻到发麻。头一回,他感受到漠北寒秋的厉害之处。
可眼前也顾不得其他了,渠顿双眼通红,似乎陷进某种癔症之中,牙齿上下相磨,发出让人胆寒的声音。
“喂……喂?”温珣纳闷,明明方才还聊得好好的来着,“你怎么了?”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温珣吓得跳起来,又被重重地扯回去,一拉一扯,他听到自己的右手发出一声闷声,肘关节脱臼了。
“你甚毛病,撒手!”温珣怒道,左手一拳毫不客气地砸在他的右肩伤口处,血汩汩地流出,暗红板结的短袄再次糊了一层血。
渠顿痛吟一声,手上更加发狠用力,他张开嘴扑过来,像一匹发疯的狼,要把他的肉撕开。
温珣吓得连忙身体后仰,失衡倒在枯草堆上,手掌死死按着他发红的双眼,使劲把头往外推。满嘴的獠牙不断想靠近,喉间发出不甘的嘶嗬声,恍然间他真觉得是在和一匹野兽搏斗。
“要发疯找你家老子娘去!谁惯得你!给爷滚开!”他使尽浑身力气,曲起一条腿,把他的身体与自己隔开,想把人踢开,却已力竭,只是在苦苦支撑。
手上传来的抗力逐渐减轻,那张狰狞的嘴只剩下喘气声,温珣的手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颤,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轻呼一口气,柔软的指腹扫过粗眉,一阵浅痒传入手心,那是渠顿长密的睫毛在黑暗中传达他的不安。
手渐渐往下,眼皮颤抖着睁开,他清楚地瞧见,那双黑色眸子里倒映着自己惊魂未定的脸。
旷野上最辽阔的苍穹,最暗沉的夜,都凝聚在这双黑琉璃中,苍辽而荒寂。
“你、可清醒了?”温珣试探着问,暗沉的光线依稀勾勒出他柔和的脸廓,还有眉眼间未消散的慌愕。
手从眼处退下,捂住他的鼻息和唇,一呼一吸,那清新的松木香,夹杂了血的铁腥味。
渠顿忍不住张开嘴,舔了一口手心,勾走的不是血,却是那缕飘渺松香。
温珣忙不迭把手松开,在草堆上蹭了蹭。
渠顿撇下嘴角,但也彻底恢复了神智,没再做别的,松开左手,起身退到旁处的阴暗角落,将身容遮掩。
“蛮夷杂种,粗愚不堪。”温珣见他一句歉话都无,不满地嘟囔一声,暗认倒霉,捂着右手从草堆上爬起,拍掉身上的草屑,心情越发不愉,曲腿坐在另一个角落里。
按照他之前吩咐的,明日期生才会回到这里,开始下一幕戏。
此刻还未一个时辰,便把关系闹到这般僵硬了。温珣的脚踹向茅草堆,柔软的草堆把力卸去,压根起不到泄愤的作用,他忿忿地转过身,把脸对着墙的方向。
大抵是到了深夜,小窗流进来的光线越发昏沉,雨下得更大了,他抱紧自己,后悔没穿厚点再来。
“你过来。”
温珣抬头,眼前一片黑暗,他连渠顿躲在屋内何处都不知。
“你过来。”那人又说了一句。
渠顿身体因失血过多而发凉发冷,整条右臂使不上力气,只能靠嘴和左手把伤口重新包扎好,又痛出一身冷汗,整个人越发觉得冰凉虚脱,想找一处暖源。
他见温珣缩在角落里没动,动动发僵的脚,自己从阴影处走出。温珣戒备起来,眼神不善道:“你站那说。”
他顿住脚步,道:“一起躺,不会冷。”
温珣犹豫了下,问:“你清醒的?”
“嗯。”
他捂着脱臼的右手,慢腾腾地挪过去,嘴上道:“我不放心,你的手得绑着。”
“难道我就放心?”渠顿眼里满是怀疑和不信任,“我要抓着你的手。”
两人对视良久,温珣把脸转向墙,渠顿又退回角落。
不到一刻,两人还是躺在了一起。
实在是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