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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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掌柜的,你可还有那种布?”温珣捂着耳朵躲到一边问。掌柜的苦笑,“要有早拿出来了,这颜色花样新颖,只剩这一匹了。”
温珣叹了口气,招来周忌,“你去别家布料铺子瞧瞧可有的卖。”
“公子,这是我们如意布庄的大小姐新研究出的样式,只此一家。”
温珣头疼不已,对那帷帽姑娘好声好气道:“我们出双倍价钱买这匹布,多的银两予你吃小点消消气,如何?五倍?十倍?”见她不肯点头,他干脆把银两丢给掌柜的,“二十倍,掌柜的,我买那匹布。”
那姑娘把银两也抛给掌柜的,“三十倍,今儿个本小姐这匹布是要定了!”
“瞧瞧,真是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把家人的名号报上来听听,看看是哪里来的野山鸡,连我都识不得了。”瑶章气势汹汹地瞪着对面的人,要不是有温珣拦着,人早扑过去了。
“瑶章,咱们是来闲逛的,别坏了自个儿的兴致,一匹布而已,你难道还会缺?”温珣知她是蛮横惯了,什么都想抢,并不是真心喜欢那布。他这边在劝人,怒火还未浇下去,对面小姐上下打量了一遭温珣,语气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你家主子是皇亲贵胄还是铁券国公,本小姐非得识得他家一个小小下人,说出去我还嫌丢面。”那姑娘不客气道,“方才闻你唤他‘珣哥哥’,这京城还真是甚事都能发生,一个有模有样的公子竟是个兔儿爷,跟一个下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嫌臊得慌。”
温珣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前世他和周戢在朝中莽头莽脑,动作太多招到各方的嫉恨,也引起了明德帝的猜疑。万般无奈之下,他主动在御前说出自己是断袖,心慕五皇子,明德帝为了从根本抹杀周戢即位的可能,干脆直接把他赐婚给周戢。当初逼急了说出那种话,不可否认有他自己的私心,但刚成亲时那些明里暗里指着脊梁骨的唾骂和嘲笑,到底还是成为心里的伤。
无论怎样,被逼着娶一个男人,周戢也承受着各方辱骂,甚至因为毫无背景和靠山,在他面前说得更难听。当初自己年少轻狂,思虑不周,周戢怨他也是应该的。
他心神不宁,手下一顿,瑶章直接甩开他的手,气得掀翻那姑娘的帷帽,连带着撕扯下一缕沾血的头发,正在主仆两人还在惊慌大叫的时候,两个巴掌一人一个直接招呼过去,“不长眼的东西,好好瞧瞧本宫是谁,以为戴个帷帽就敢随口骂人了?”
温珣揉揉脑门,书生遇上不讲理的,有理也说不清,他娘跟这两人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他拦着还想扇人巴掌的三公主,温言细语地继续劝。那小姐捂着脸又哭又叫,身后的丫鬟凶神恶煞地扑过来,温珣连忙挡在瑶章身前,曲起手臂遮挡她的手,那丫鬟泼妇一般胡乱拍打两下,尖锐的指甲眼看就要招呼到他脸上,眼前又出现一个小个子身影,手腕一扭,脚往那丫鬟的膝盖处踹过去,顿时把丫鬟踹倒在地上嗷嗷大叫。
周忌本在柜台边和旁人一样围着看热闹,一见有人要伤温珣,立刻动手。
“丧货,踹的好。”瑶章在那大笑,还要去踹一边哀嚎的姑娘,温珣见场面越来越乱,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连拖带拽把人从铺子里拖走。
“珣哥哥,我还未打够呢!”
“再打下去你该吃亏了,若是让别人知道你身份,你这名声可就扬出去了,到时候你还想出宫,我都帮不了你。”
瑶章不满道,“可是,明明是那女的故意的,我都说了要买那布,她非得把手伸过去,那样不长眼的人,就该把眼珠子挖下来喂狗,把手剁下来喂猪。”
温珣筋疲力尽,他也劝不动了。
天色不早,他带瑶章二人去醉安楼用晚饭,今日大年初八,是众星下界之日,民间多放生祈福,晚间在家里的灶台、锅台、案头、门槛等处放上一盏“金灯”,避除不祥,京城人还多兴一样,那就是在宣江畔放河灯。
城东的江畔早就聚集了男女老少,深冬时节,水流缓缓,百姓们往各式栩栩如生的动物河灯里点上蜡烛,带上新年的愿望,虔诚地放进水里,随着江水流向远方。
瑶章有样学样,也在街边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蟹灯,在里边的红色纸条上写了字,兴冲冲地挤进人群里。
周忌的目光正随远方金色朦胧的河灯烛光放空,手上蓦地多了一样东西。抬眼,温珣手里也拿了同种样式的锦鲤河灯,正低头摆弄里面的小纸条。
“年后,你去中州武学罢。”良久,他给河灯点上蜡烛,这才开口,“宁微为人狂肆,在军事上却有独到的见地,是天生的将才。”说完,也不待他同意还是拒绝,去了江岸边。
周忌摆弄手里的河灯,不知在想什么。
温珣好容易找到个位子,心中默念纸条上的内容,双手捧着河灯,轻柔地把它放在水面。
同样红艳的锦鲤河灯紧挨着他的放入水里,周忌蹲在他身边,两人看着那两盏依偎在一起的河灯随着水流逐渐飘远,散开,又在波流的拍打摇晃中逐渐撞在一起,难舍难分。
“为什么?”
温珣不语。
周忌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你要帮我?”他目光灼灼,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温珣叹了一口气,“我不是帮你,而是在帮天下人。”
千万盏星火,背后是千万个祈愿的百姓,他们低微的愿望在这洪流里挣扎求生,但随着波流渐远,能流向天边至远处的,依旧寥寥。
“这天下,亟待一位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