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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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的领地里,真的是这样吗?”雪窟之下漆黑一片,只有关押奴隶的兽槛外有一盆无声燃烧的猩红炭火,离了看守者的拨弄维持,都快熄灭了。
根据亲身经验,商人族长上位后一直克扣奴隶的食物,还分阶级来管理,让奴隶以为只需摇尾乞怜就有机会过得舒适一点,从而把彼此视作争抢机会的竞争者。
商人族长的确很有头脑,可他也忘了又或是并不知道,压迫到了极点就一定会有反抗,用恐惧驱使奴隶是有极限的。
因为不是只有智慧和英勇才是反抗的本源,恨意与欲望同样具有尖锐的力量。
此刻,看守者本该用棍鞭制止奴隶吵闹,但他也被谈话内容吸引,连火堆都不管了就靠在兽槛雪窟外,屏声静气,竖着耳朵听内里的交谈声。
“你们领地里,真的没有别的危险吗?”
“你们不用没日没夜的干活,还能吃的饱?”
“真的不用服侍领主吗?也不用给大人们上交食物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不供奉领主,领主大人怎么会愿意庇护你们呢?”
死寂许久的兽槛久违的活跃,奴隶们沙哑的窃窃私语,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反驳的猜测,语气里有不可置信,有羡慕嫉妒的酸楚,更有源自本能的向往。
这种精神上的振奋让虚弱的奴隶们又有了力气。
认知上的的麻木就像一张遮天蔽日的黑布笼罩在奴隶们头顶,他们在黑暗中摸索,也只能遇到与自己处境相似的同类。
他们从未见耀眼的太阳,不知道何为正常美好的生活,只知道被压迫的痛苦是因为自身的弱小,都是理所应当的。
偶尔有奴隶心生抱怨也无法转化为真实的抗争行动,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反叛商人部落,不知道该如何去生存。
不是每个人都有魄力在方向的洁白雪地留下第一个脚印。
现在黑布被撕开一道裂痕,阳光洒落,却独独照在一人身上,奴隶们只能拥挤在黑暗中听着这人描述阳光有多么的温暖明亮,绞尽脑汁试图理解。
司南这个比商人们还要体面的奴隶活生生站在这,足以证明领地里那美好如梦境的生活似乎真的存在着。
一些被商人骗过的奴隶虽有些怀疑,他们也希望这是真的。
奴隶们艳羡,渴望,因为想要活下去,他们都想伸出手去真实的感受那缕阳光。
但现实又如当头棒喝,把一切都打回原形。
有商人下来了。
商人强硬的拖走了两个相对强壮的奴隶,说是强壮,也就是脸上有那么点肉还没有瘦脱相而已。
奴隶们从商人的神情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他们都知道上几层会发生什么。
但司南不知。
他只看到女商人来时奴隶们都积极表现自己渴望被选中,但刚刚怎么全都瑟缩着躲避,被拖走的那两个还哭着想挣扎。
“那两个被带走的,会怎么样?”
司南问的直接,得益于之前的聊天拉近距离,短暂的沉默后有奴隶阴沉沉的开了口,“被吃掉。”
“……?”司南瞳孔放大,眉头微微抽动。
“在领主的领地,你们,也会被吃吗?”唇亡齿寒,已经有很多奴隶们咬着牙,还是控制不住的哆嗦着哭出了声。
借着微弱的点点光亮,司南看清了那一张张被恐惧与茫然占据的面孔,沉默片刻后缓缓站起身。
没由来的,司南突然有点不舒服,喉咙发紧,“在我们那,蚕食同类会被驱逐处死。”
没时间给他思考更多,司南“感谢”商人带走了那两个奴隶,他知道,哪怕面对的是几十上百的食人兽人,宁枫也绝不会看着那两个可怜兽人被分食。
相当于,这是个不用约定的行动时间。
司南整理好思绪,看起来颇为无奈的长舒一口气,他一想到宁枫,眼底都是遮掩不住的浅笑。
刚到这里一天都没到就要解决商人们吗?见不得同类身陷苦难,还真是宁枫雷厉风行的作风。
不过说实在的,他们只带了一把枪,就在宁枫手中,但子弹是有限的,或许宁枫要面对的是几十甚至上百个商人,他们二人在狭窄的雪下也不方便变成兽形,到时——
时间很紧,不能让白白独自面对那些比野兽还要凶残的商人,闲聊到此结束,该让这些奴隶们干正事了。
司南垂眸走到兽槛边握住了荆棘围栏,线条冷厉的指骨施力捏紧,围栏跟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奴隶们随之一静,又隐隐慌乱起来,“你、你在干什么,快放手,造成破坏的话会被惩处的!”
“你们的规则处罚不了我,我只服从于我的主人。”司南当然不把商人的规矩放在眼里,他连人类地下基地的律法都视若无睹,又怎么会畏惧一些毫无纪律可言的兽人。
随着一声喀嚓的声响,手腕粗的兽槛围栏在他手中裂开细纹,曾困死上百奴隶的兽槛牢笼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破了一个缺口。
“你!!!”奴隶们惊愕于这人怎么敢破坏商人构建的兽槛,一时间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断裂的围栏。
好几个奴隶多次欲言又止,不知是想感叹司南的胆大,还是兽槛的脆弱。
身形挺拔的司南微微躬身,从被折断围栏兽槛中迈步走出,再抬头,正对上看守者黝黑绷紧的脸旁。
看守者到底也是奴隶,商人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给他,此刻也只能拿着火把与司南对峙。
“你确定要拦我?”司南微微眯起眼睛,眼尾仿佛一柄狭长的刀锋,他知道这个奴隶为什么能成为看守者了,的确有些勇气,但也只会对更弱者张开獠牙,“待会我的主人就会知道你们这里蚕食同类,他绝不会容忍。”
这种观念,是奴隶们闻所未闻的。
兄弟二人中哥哥已经奄奄一息,似乎身陷美梦一般神情竟然是放松的,仿佛在美梦中死亡对他
来说是一种解脱。
大脑一片空白的弟弟正抱着哥哥,听到司南的话又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可你、我们只是奴隶。”
未尽之语就是奴隶都会被主人会抛弃,因为没有被救的价值,就像他的哥哥,如果有药草和食物或许还有挽救的希望。
“我的主人会保护我。”司南神情也微微一怔,想到一路走来的经历,他的确是被宁枫保护的那个。
“没人能逼迫我的主人,他有无可匹敌的力量。”
司南没有出手击垮面前阴沉着脸的看守者,尽管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只是回头看向拥挤的奴隶中那对相依为命的兄弟,“你总该亲眼见到了吧,我的主人制裁了一个无礼的商人。”
“……诶?”弟弟抬头迎着那双冰蓝眼眸,整个人都愣在那,紧接着,暗淡死寂的眼神蓦然绽放光亮!
“——秧!对,你们杀死了秧,我看到了!”
他还看到,商人们、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族长都没直接的表现出丝毫不快,是不是因为,“犯人”的身份足以让他们不去在意秧的死亡!?
兽槛内霎时一静,又瞬间爆发出更喧闹的声音。
秧,死了!?
看守者愕然的睁圆了双眼,腿软的险些跌坐在地上,他仰头看向脖子上还拴着铁链的男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只因为提拔了自己的那个商人就是秧!
……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看守者的瞳孔剧烈震颤着,他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不得已的事才比兽槛里这些奴隶活得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现在这人轻飘飘几句话就要把一切都搅和了,秧大人,绝对不会死的!
他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绝对不能被这个外来者破坏!
与看守者的惊惶不同,兽槛内的每个奴隶都在为秧的死亡疑惑惊诧。
秧在商人部落的权利仅次于族长,死在他手里的奴隶简直数都数不过来!这样强大的商人竟然也会死吗?
司南打了个信息差,只有兄弟两个知道宁枫其实孤身一人,他不能让还清醒着的弟弟想起这一点。
短时间内将各种信息塞入脑袋,他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知道宁枫很强就可以了。
目的达成,司南活动着手腕,看向明明哆嗦的不得了却还是没有逃跑的看守者,他决定先展示自己的力量,让这些奴隶有反抗的基础信任。
冲突不可避免,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颇为突然。
“等、等等!”
伤痕累累的兄弟二人只有彼此了,弟弟本以为自己只是奴隶哥哥肯定救不回来了,但现在弟弟不知怎么的,突然茅塞顿开!
原来对他来说某些严重到要命的事,放在另外一些人眼中根本就不是问题!
“求求你,求你救救他!”
“……”司南一怔,目光落在弟弟怀里那个刚才还和他说话的兽人身上。
消瘦身体微微蜷缩着,面色灰暗,瞳孔都开
始涣散(),不用触碰都知道体温和他的生命力一样正在在无可挽回的流逝。
若司南冷眼旁观√()_[((),这兽人就会在暗无天日的兽槛里死去,就算杀了光了商人,他也活不过来了。
脑子在思考,但司南已经摸上了腰侧的口袋。
这是宁枫用来装小东西的布口袋,里面有糖块有肉干,现在还多了一块留给司南以防万一的部分白果。
摸索着掰下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司南感受着指腹下滑腻温润的触感,动作顿了顿,“你们是商人的奴隶,我没资格插手。”
话音落下,弟弟只是呆愣住,倒是那些被围困在兽槛中的奴隶们脸上先一步流露出明显的失望。
注意到这点,司南的嘴角动了动,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一定想追随,我倒是可以劝说主人向商人讨要你们,你哥哥也或许还有救。”
弟弟本就是在巨大压力下脱口而出的求生之语,此刻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他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组织语言,一双眼里满是光亮,“我!我们想!想追随主人!”
司南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那一小块白果,轻轻一弹,精准扔到拥挤人群中的弟弟手里,平淡的语调带着些愉悦,“给他吃,别死在这。”
弟弟不太明白,但还是紧紧的抓在手里,立刻把这一小块滑腻洁白的果肉塞到了哥哥口中。
白果入口融化开浓郁的清香,自然吞食入腹,滋养着兽人虚弱残破的身体。
“好香啊……”
不知道是谁先惊呼出声,所有奴隶都咽着口水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活死人肉白骨的白果哪怕只有一小块,也能发挥作用。
黑暗中哥哥的脸色看不真切,但刚刚“回光返照”后就奄奄一息的他呼吸慢慢变得平稳,瞳孔颤了颤,在晦暗中看清了弟弟眼中的关切与期盼。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但还是慢慢的握住了弟弟的手腕。
“!”弟弟浑身一震,难以遏制的抽噎了好大一声。
自从被商人带走斗兽取乐,弟弟一直很绝望,也很茫然,他无法接受自己要和哥哥不断伤害彼此才能活下去的事实。
有脑子的东西都看得出来,他们迟早都会被这些商人玩死,彼此伤害多受的苦也只是在苟延残喘。
弟弟多希望一切都是噩梦。
只要梦醒了,他就还和哥哥待在阿母身边照顾着弟弟妹妹,哪怕那个小窝充满了饥饿与严寒,哪怕一家人都活不到严寒季的结束,可那样的他们是自由dú • lì的。
现在噩梦虽然没醒,但阳光照进来了
弟弟的眼中溢出大颗大颗的泪水,他再也支撑不住的号啕大哭,用力回握着哥哥再次温暖起来的粗糙手掌,“阿哥!”
“竟然,真活过来了!”
“神、神迹!”
奴隶们从没见过如此堪称起死回生的治疗效果,最后一口气都要散了的人竟也救的回来,现在虽然也很虚弱,但起码还活着!
就在心思复杂
()的奴隶急切私语声中,忽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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