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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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姐姐,先生讲的文章,哪篇不比这魏国公案重要,如今县试将近,这些陈年旧事,不知道也不要紧的。”

    王鹤有些无奈地放下书卷,同吴林说道。

    她今日是特意来吴林家的老宅,陪她一道温书学习的,可谁知吴林对昨日的先生提到的魏国公案念念不忘,也不问她书本上的那些文章诗词,只盯着这一件事不肯放。

    “并非如此,朝廷上的事,每一桩都是珠链上的珠子,桩桩件件连在一起,才能看出前后数十年的朝廷局势是如何演变的,少一桩,对局势的判断都会出现误差,这样的误差,指不定哪一日,便会让人栽个大跟头。”

    吴林侧过头,沉声解释道,手中却仍不忘拧干洗净的衣物,挂在院里的树枝上。

    今日阳光好,正是洗衣晾晒的好时候。

    见吴林已然是说到了这个份上,王鹤也不好再推辞,缩着脖子走到树下,边看着吴林干活,边哆嗦着开了口。

    “王姐姐,你可听好了,这事太可怕,我就只讲一次,魏国公案,指的是五年前的秋天,魏国公造反一案,那时候月牙江的事还没有解决,魏国公。。。”

    ——

    魏亦明疾步走回老宅,任凭周身的风呼啦啦直往他身上吹,吹起他帷帽上的素纱,他也未放慢过自己脚步,甚至连篮子里的绣品随风飘出去好几件,他都没有回头去捡。

    这些绣品还有什么用呢?他费神绣了几天,如今却是一件都卖不出去,他的心血一文不值。

    不仅卖不出去,还叫他平白无故被羞辱了一顿,站在田野边,在众多村夫的视线下,被人堂而皇之地骂了一场。

    那村夫扔了他绣的帕子,便朝着他破口大骂。

    “呸!晦气!吴林那贱种家的东西,我一概不收!你是吴林的夫郎?难怪,我瞧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大白天的戴帷帽,还擦脂抹粉,狐媚的妖精,勾女人的下作玩意,快滚!”

    那谩骂声响彻整条小道,田野边的男人们便都知晓了他是谁家的夫郎,其中有些人正巧听过吴林娶的是个戏子这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完,不多时便对他改了态度,皆是盛气凌人地看他,眼里净是不屑。

    于是,就算他再怎么装出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一处一处的好言相问,竟也是没有人愿意收下他的绣品。

    而这归根结底,都因为他最初说的那句“我是吴林的夫郎”。

    想到此处,魏亦明嘴唇紧抿,眸光冰冷,胸膛不时起伏着,像是有一团怒火在胸间燃烧他,灼伤他的五脏六腑。

    这吴林倒底在外头做了什么?竟是叫他跟着受牵连,如今可靠的财路被断,他已然找不到可以好好赚钱的方法。

    难道还要去唱戏么?再无可能,他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叫他几乎褪了一层皮的地方!

    三个月赚到一两银子是做不到了,倒还不如,他悄悄把卖身契偷回来,再跑一次。

    若是他真那么做了,吴林也不该有理由怪他,倘若不是她在外面做了坏事,引得别人这般勃然大怒,他又怎会赚不着钱?

    魏亦明沉着张脸走到老宅的门口,正抬起手准备推门,却突然听见院内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讲话声。

    “这魏国公,原本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一心为民,当年圣上派她去处理月牙江赈灾救济百姓一事,可谁知,她私吞了八成的救灾钱。”

    听到模糊不清的“魏国公”三个字,魏亦明面上的怒气陡然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迷茫和说不清,道不楚的恐惧,他脸色苍白,双眸微动,有些无措。

    怎么会提到魏国公府的?为何要讲到他母亲当年成为千古罪人那些事?

    “不仅如此,她中饱私囊,搜刮民脂,叫百姓们的日子雪上加霜,魏国公拿了钱,便私下购买了大量兵器,结交党羽,还养了将近七千的私兵!她意图造反,很快便被人检举,圣上知道后,连夜下旨抓捕了魏国公一家连同其党羽。魏国公自己服毒自尽了,她的夫郎也随她而去,可怜了魏国公家里其余的人,旁支,姻亲,门下学生和其党羽,皆处以各种极刑,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说话的人,说到极刑二字便开始打颤,本朝有三十六道极刑,在杀尽魏国公一家时,这三十六道刑法被循环往复用了不知多少次,魏国公也不得安息,死后被挫骨扬灰,以至于尸骨无存。

    魏亦明稍稍后退一步,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有些彷徨地看向道路的两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院内安静了片刻,正当魏亦明转头想要先找一处无人的地方暗自消解心中的情绪时,门内又突然传来了一道他熟悉的声音。

    “为何我听这事,觉得有几处蹊跷的地方。”

    吴林平静地陈述了句事实。

    隔着门,声音不算大,可听着却又是异常清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魏亦明脚步一顿。

    院里传来一阵抽气声,随即另一人嚷道:“我的天嘞,姐姐,这话可万万别出去说,到时候有多少颗人头都不够砍的,那魏国公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恶人,姐姐你可别再替她说话了。”

    沉默半晌,吴林开口问道:“一个购买了大量兵器,还养了私兵的重臣,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逮捕了?期间两方未起冲突,未动干戈?”

    对面的人愣了半晌,支支吾吾道:“这个。。。大约当时,兵器与私兵都不在京中。。。”

    “那听闻魏国公被抓之后呢?也没有进京救主吗?”

    “据我读到的本朝纪事所写,五年前,我朝数十万士兵皆被派往北境救灾,皇城内只留了不到一万的御林军,如此薄弱的兵力,圣上却敢连夜下旨抓人,难道她不怕打草惊蛇,惹来一场祸事吗?魏国公的私兵有七千,数量上,圣上可是一点也不占优势呢。”

    听见这话,魏亦明眉心一动,深深地望了宅院的大门一眼,随即扶额苦笑一声。

    一个乡间的草包书生都能想到的蹊跷之处,满朝文武,竟然无人能提出来。

    满朝的高官武将,难道,真的不如一个小小童生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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