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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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印着个红红的巴掌印,手掌磨破膝盖青紫,瞧着无助又可怜。她是幼年被卖进王府的,不是王府家生子,在府上没有父母叔伯接济,也没有姐妹朋友帮衬。面对这种哑巴亏似的排挤,她当下根本没有任何法子应付,只能咬着唇说:“不碍事。”
春梨走过来扫大家一眼:“行了,该干嘛干嘛去,等主子回来看你们手里活儿没做好,别怪我不给你们求情。”
大家没瞧完乐子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离开角房,干活儿去了。
春梨来到冉冉身边站定,上下打量她几眼:“等会儿穿好衣服先别走,我让医署给你熬一碗避子汤。”
冉冉听闻连忙摇头:“不、不必。昨晚在永安院,王妃让我喝过了。”
想来王妃那边也是早有安排的,春梨没再多说,让她自便。
阳光刺眼,春光烈烈,无福消受。
冉冉看门外没了人,才敢捏紧衣领起身,光着脚连忙把门关上,靠在门上静静喘气。
冉冉低头看向刚刚挣扎间被磨破的掌心,现下还没来澄院就弄了一身伤,可想而知后面的日子得有多难熬。
冉冉苦笑两声,撑着疲乏的身子穿好衣服,就着昨夜洗漱过凉得彻骨的冷水匆忙洗完脸,拖着沉重的步伐又去永安院复命。
她八岁刚被卖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世子通房。可她当时年纪小,并不懂得是什么意思。
然懂与不懂又有何妨,在这座牢笼里除了生死,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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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院,王妃正在清理打完香篆的香灰。
冉冉背脊挺得笔直,颔首低眉跪在香案前。她膝盖本就受了伤,现下跪了得有大半柱香的时间,正钻心的疼。
可是再疼也不敢松劲儿,冉冉在澄院耽搁了一小会儿来得迟了,而王妃是最重规矩的,今天她跪得不好,明天她就要跪一天来好好学学该如何跪。
清理掉刚燃完的香灰,王妃慢条斯理用灰压把香道灰压平整,往香炉中心放上一块祥云图案的篆印,再用香勺从香道瓶里取出些沉香放在篆印上,执起香铲细细填满凹槽,而后轻轻敲击篆印再慢慢取出,新的香篆就打好了。
王妃拿起一支线香引燃,盖上镂空铜盖后沉香清醇温和的香味四散开来,满室馨香。
终于是跪得满意,王妃这才闲闲开口:“世子既留下你,往后就在澄院里好生伺候着,你跟在我身边多年该是知道规矩的。”
这香味环来委实闷人,冉冉跪得头晕脑胀不得不用指甲掐着手心强迫自己清醒:“是,奴婢一定谨言慎行温顺知礼,决不会在世子妃进门前有不该有的心思。”
“知道规矩就好,也别想着拿什么庶长子来要挟王府上下,嫡庶尊卑有别,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肚子里的孽种,一并乱棍打死。”
王妃瞧着她苍白的小脸,到底是养在跟前几年的丫鬟,就算是猫儿狗儿也是有感情的,遂缓和了语气:“你到底是我身边的人,又是世子的第一个女人,等世子妃入门有嫡长子后,若你的肚子也争气,便是世子妃不提我也得做主给你抬成贵妾。”
“奴婢叩谢王妃垂爱。”冉冉眼尾泛红神态颓然,即便如此萎靡不振的模样也依然透着楚楚可怜的美态。
王妃视线落在她娇美的容颜上,想起初见她时才八九岁的年纪,穿得脏兮兮脸上还蹭着灰,可那双眼睛清棱棱得好似一汪灵泉,鼻尖挺巧唇珠柔润,是个即便蓬头垢面也一眼能看出来的美人坯子。
也只有这等美人,才能入得了她那挑剔到吹毛求疵的儿子的眼。王妃挥挥手让她下去:“去你叶姑姑那儿领完赏赐就好好歇着吧,等明儿个再收拾行李去澄院,不必过来拜别。”
打完巴掌再给甜枣,是王妃惯用手段。
听到总算是能下去歇息了,冉冉长舒口气,连忙应到:“是。”
几经辗转,终于躺回自己熟悉的小床。冉冉也不想去翻动赏赐的那盒子里装得什么东西,一股脑栽在被子里,昏天黑地直睡到次日凌晨才被饿醒。
她昨日昏睡一整日又滴水未进,现下醒来正饿得厉害。永安院的小厨房她没资格吃,大厨房现下还没开火,只能灌点桌上放了两天的冷茶水,解解腹饥。
这一通折腾冉冉彻底没了睡意,只抱着膝盖呆坐在窗边,眼泪没出息的又开始流。
她被卖来王府的时候九岁,也记得事儿。她有父母,有姐姐,家里虽不富裕但父母慈爱姐姐温柔,日子也是轻松又快活。
她爹爹是县里有名的木匠,平时都在家里的院子打木料。她最爱在爹爹做工时陪伴左右,偶尔帮帮忙得一两句夸奖,便是一天最快乐的事。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晚不知怎的起了大火,院里堆着的木料顷刻被燃,登时火光冲天,相邻的那间屋子也迎着风烧起来。
姐姐半夜闻见焦味儿将她摇醒,房梁砸下来的前一瞬两姐妹才从烧毁的半边屋子逃脱。
周围邻居被巨大的响动惊醒,都吆五喝六跑来救火,她俩只着单衣瑟瑟发抖站在院外哭着喊爹娘。
就是这等兵荒马乱之下,她被人套住麻袋,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从此,她再不是爹娘捧在手心的小幺女,成了靖王府里任人欺凌的婢女。
冉冉流泪看向窗外,若她这辈子一直这么苦着浑浑噩噩的也没什么不好,可她是尝过甜的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