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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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别怕,阿娘就是去求,也会在王府给你留个栖身地。”

    沈宝用自认十足坚硬的心软了下来,她也曾拥有过好命不是,能被这样的人收养,她何其幸也。

    只是这个好人在遇到她后,命运直转急下,落得个在猛虎嘴下讨生活的结果。

    沈宝用感慨着她们母女俩并不光明的前路,只能安慰对方道:“阿娘,我过得很好,我在绣坊做工,有吃有住有钱拿,掌柜的与姐妹们都是好人,我一时过得太过快活就把您给忘了。我真该死,阿娘打我吧。”

    程烟舟哪舍得打她,她一辈子都没与任何人动过手,她就不会打人。不过还是象征性地拍了沈宝用两下:“你不知道阿娘会担心啊,让人送个消息进来也好啊。”

    “阿娘,我还有一件好事告诉您,我们掌柜的选我去参加三年一届的绣技大赛,我要是得了绣坊仙子的名号,就会乘船去到外海,去看更大的世界,更广阔的天空。阿娘你替我高兴吗?”

    “外海,”程烟舟眼中现出一丝向往,“我听你养父说过,那里的人与咱们长得不一样,真好,你可以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多跑跑,多见见,你养父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沈宝用发现,以前养母虽也心心念念着养父,但她在阿梓这些王爷派过来的下人面前,是不会提她养父的。

    当然是怕人多口杂,传到王爷那里令他不快,她养母在府上讨生活是很小心的,怎么这会儿,什么顾忌都没有了呢。

    沈宝用观她面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又摸了摸母亲的额头,并不发热。

    “阿娘,你哪里不舒服?大夫怎么说?”沈宝用问。

    程烟舟:“老毛病,这天忽然热了起来,我喉咙就有些不舒服,咳了几声罢了,是丫环们瞎紧张。大夫还没有来,来了也是那几副药,方子我都快背下来了。”

    沈宝用说:“那我正好等大夫来,我亲自去给您煎药。”

    程烟舟淡笑,笑后她道:“你很忙吧,又要做工又要准备比赛,就不要在阿娘这里耽误时间了,你煎的药就是不如阿梓,我吃着就是苦,以前是不好驳你心意,现在阿娘不想吃苦了,你不要插手我吃药的事。”

    给程烟舟看病的大夫是个老学究,人十分自负,每次来都好像给她这种身份的人看病辱没了他似的,每次都很敷衍。

    以前程烟舟是懒得理他,现在倒得了便利,于她隐瞒病情更有利。她相信这一次,只要她把症状说得与以前一样,对方不会多问细查,会按以前那样把药开了完事。

    但她的小宝太聪明,是个不好哄弄的,程烟舟也想与她的小宝多呆一会儿,但她怕她看出什么来,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病到什么程度。

    沈宝用拍了拍她养母的手:“知道了阿娘,我不煎药了。但我再呆一会再走,你怕我影响大夫给你看病吗。”

    “你快走快走,我是不想耽误你的事,按我们老家的老例,瞅别人看病的场面是不吉利的,你现在天天在外奔波,我担心你的身体,外面的大夫哪有王府请来的好,我的小宝可不能生病,你不要叫阿娘操心,听话,先回去吧。”

    沈宝用听话地站起来:“好,我听阿娘的,阿娘好好保重身体,我在比赛前再找时间来看您。”

    沈宝用一出屋脸色就变了,她阿娘能骗谁啊,连这院里最傻的那个阿?骗着都费劲,更别说从小坑蒙拐骗没少见且没少做的她的小宝了。

    沈宝用跟送她出来的阿梓说:“姐姐也看到了,我阿娘这是怕吃药呢,我哪能依着她,还是看她吃了药我再走才能安心,我在偏屋,姐姐帮我瞒着点。”

    阿梓:“是姑娘的一片孝心,你在那等着吧,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大夫来后,沈宝用出了偏屋,小心翼翼地步入中厅,支着耳朵听内室的动静。听了几耳,沈宝用在大夫出来前出了中厅。

    应该不是她多心,她母亲在有意地引导大夫,而那大夫也是草草问话草草了事,这是什么破庸医。

    沈宝用憋着一口气,待阿梓送大夫出来时,她把人拦在了院中,她拿眼挑了一眼这老大夫,然后问:“大夫,我阿娘什么情况?”

    老大夫抚了把花白胡子:“这位是?”

    阿梓:“这是程娘子的姑娘,姑娘,这是黄大夫。”

    老大夫这才说:“天儿初变,嗓子不得利,与往常无异,老毛病了。”

    “这不对吧,我刚在中厅看了一眼,您可是连脉都未号,怎么下的结论。”

    老大夫:“病人都这样说了还能有假,像这种久病成医的,心里多少都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这话一出口,连阿梓都楞了,这是什么话,这位黄大夫给府上别的主子看病可不是这样的,医理药理说得头头是道儿,怎么到了程娘子这里,一开口就是股庸医味儿。

    沈宝用不与他废话,转头对阿梓道:“姐姐可都听见了,我今儿之所以没走,姐姐觉得我是为什么,可是巧了,就还真让我看出不对劲儿来了。”

    阿梓能被薄光安排在溢福院,那是端得一个耳聪目明,心细如发的。

    她也是大意了,也可能是被程娘子误导了,怎么也觉得她是旧疾发作不碍事的。得亏沈姑娘关心她阿娘,多了个心眼,否则,程娘子别说是得了大病,就是小病被耽误了,王爷那里她也是交不了差的。真是差点出了大事!

    “阿榆,送黄老大夫出去。”阿梓召唤完就不再理这黄大夫,直接去往王爷那里。

    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问沈宝用:“这事儿是姑娘发现的,姑娘要不要与我一起去禀了王爷。”

    沈宝用知是她办事周全,不想落个贪功的名头,于是道:“姐姐去吧,我去房中再看看母亲。”她得在王爷来之前,让她养母有个心理准备,她这病瞒不下去了。

    薄光进到溢福院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大夫。

    一进屋,就见程烟舟哭倒在沈宝用的怀中,她可能是见东窗事发,也不再装了,这会儿看着脸色极差,一边哭还一边咳,听那声儿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他回头去看大夫,见那大夫眉头一皱,药箱不讲究地往旁边凳子上一放,着急看诊的样子令薄光心头一沉。

    他上前挤开沈宝用,把程烟舟拥在了怀里并让她靠着自己,嘴上说道:“少说几句,看你咳成什么样了。”

    程烟舟见是他来了,还真被他说得不咳了,但见她脸都憋红了,薄光又怕她这样不好,马上改口道:“你想咳就咳,别忍着,我又不是在数落你。”

    “王爷,您当年救了我一命,但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我能多活这些年,心里是感激的,以前种种,多是我不懂事惹您生气,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心想侍候好您的。”

    程烟舟这段话说得中间断了好几次,薄光嘴唇紧抿,脸色发青,一边抱紧程烟舟,一边对大夫道:“还请张御医给好好看看。”

    一阵人仰马翻后,程烟舟睡了过去,张御医被请到了中堂,沈宝用心情沉重地跟在后面,听到那御医对王爷道:“这位娘子身子骨太弱了,脉象虚浮得哪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倒像个老者。这么个身体底子,不好弄啊。”

    张御医摇头:“平常有看过诊吗,若是早些发现,好好调养一番,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

    薄光面色一凛,眼中凶光一闪,压了压戾气才道:“张御医,你看现在这样要怎么调,您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

    “我先开个方子,先吃着,若是吃得下还好,若是吃不下就有点难办了。我观病人心脉也有损,想是心事太重,治病最重要的就是病人的配合,若是病人都不配合,那就是神仙丹药也救不了的。”

    张御医点到为止,薄光听明白了,他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让她配合的,您只管开了药方来。”

    沈宝用只有一天休沐的时间,过了今夜,她就要回薄且那里,这是薄且与她说好的,他还说若她不按时回去,敢再骗他一次,她以后就不用出屋了。

    沈宝用本想在绣坊住一晚的,但现在养母是这么个情况,她是要在此守一夜的。

    薄光也是这个意思,他知道比起自己,程烟舟现在最想见的一定是她这个养女。

    于是两方一拍即合,沈宝用今夜留宿在九王府。她去落蜓轩拿铺盖,明明里面是亮着光的,但她走进去一看,院里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见云甄与衣彤,想来她们该是有别的去处。沈宝用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还有一些她用过的东西还在原处放着,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明明以为是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人,结果就这么散了,好像她与周围人的缘分都十分浅,与亲生父母是,与帮助过她的老者是,与养父是,与贴身丫环是……

    如今,难道轮到养母了吗?沈宝用忽觉无力,她坐在床头,内心又一次告诉自己,不可以有期待,都是过客,都是易散的彩云,抓不住的,她什么都抓不住。

    于九王府来说,这是忙碌的一夜,佑前巷也是。

    “殿下,是否行动?”

    “查清来路了吗?”薄且问。

    阿感:“是新任都城府都尹陈松。”

    “谁?”薄且盯着阿感问。

    阿感:“原陈御史家的庶子,陈家唯一活着的血脉。”

    薄且听出来了,阿感这话带了个人感情。陈家是值得尊敬,但那陈松是个什么玩意,庶出且出了名的混蛋子孙,如今更是无法无天,敢夜闯他的别院。

    父王觉得亏欠了他们陈家,所以宠着他,这不就宠出事来了吗,是什么样的好奇心让他做出如此出格之事,薄且相信,只要陈松不是个傻子,他但凡打听一下都该知道这地方是谁的。

    薄且道:“若是他,你们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过来是要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阿感领命:“是。”

    陈松感慨这府邸之大,水墨坊的人说沈宝用在佑前巷的一个精致宅子中,这佑前巷里的宅子本来就不多。

    他查来查去,查到一间是首铺家的,里面有人住,另一间就是他现在身处的这一间了。想来这间无牌匾的绝美宅子该就是太子殿下的别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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