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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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差错你担得起?好歹也在宫里几十年了,怎么还犯这样的错!”他眼见着越说越气,赵措匆忙拦下来,“阿兄别气。都是小事,都知侍候您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知道他吗?再说了,人都有犯个错的时候,阿兄且网开一面,别同都知计较了。”
赵揽冷冷瞥了裘孰之一眼,片刻后说了句“罢了”,一摆手让宫人都先下去了。
令婉从婢子手上接过凉水浸透的巾帕,忍着心中不适,尽量动作轻柔地将巾帕裹上赵措手指,然后摆出一副忧虑的神色,“阿兄可觉得疼?不如找太医来瞧瞧吧?”
赵措浑不在意地摇摇头,“别折腾了,小伤而已。从前我被爹爹打手板,手上都皮开肉绽了,不也没请太医?那会儿也是你替我清理伤口,清灵的手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说完,看了眼赵揽,赵揽便会意笑了,回忆道:“爹爹待咱俩严苛,小时候有什么小病小痛的,都让咱们自己熬过去,也就是清灵心软,总是偷跑过来看我们。”
他目光也渐渐柔下来,和蔼看令婉,又看赵措,“从前要不是有你们俩,我的日子还不知道多无趣呢。”
令婉细细为赵措敷着烫伤处,后者在赵揽视线所不及之处,翘起手指挠了挠她掌心。她动作立刻一顿,赵措装作没看见她的僵硬,只顺着赵揽的话忆起往昔,“那会儿我也和今日裘都知一样,倒茶没个轻重,把爹爹请来教咱们念书的老师也烫伤了,阿兄为了不让我受罚,便替我顶了罪,谁知道老师是个实心眼,把起因经过通通说给了爹爹听。咱俩惨兮兮地被罚跪宗祠,大娘娘求情都不管用。宗祠冷得受不了,跪上一夜,腿都要落下病根。清灵就在大半夜里偷偷跑过来,递给咱们俩一双护膝,傻姑娘连夜赶着做的,眼睛都熬红了。”
令婉背对着赵揽,赵措口中“温柔解意”的阿妹,此刻手上狠狠用力,赵措没忍住,痛呼了一声。她连忙问,“阿兄怎么了?是伤处疼吗?”
赵揽也忧心地凑过来看,赵措却是将手一收,“真没事,方才讲话咬着舌了,阿兄回去坐吧,到时您站着、我坐着这事儿传出去,言官又要训我了。”
官家一回去坐下,令婉便立刻离开了赵措面前,轻轻抚了抚方才掐人时压弯的长指甲,云旗前两日才为她染的,嫣红如赤霞,亦如血色。
叙过一回旧,也差不多到了该走的时候,赵揽还有六宫万花等着他去眷顾,赵措与令婉则各怀心思,貌合神离地走出了这座巍峨宫殿。
宫道宽敞幽寂,四下无人,裘孰之带着人远远跟在后头。
赵措幽幽笑了一声,同令婉道:“从前只晓得清灵心思通透、口齿伶俐,倒不知道你手上功夫也这样‘锋利’。”
“阿兄说笑,我天生愚笨口讷,手脚更是笨拙,承蒙阿兄不嫌弃,还愿意让我侍候侍候您。如何担得起如此赞誉呢?”令婉神色从容,不卑不亢地顶回去。
赵措转头细细打量着她,上挑眼尾满是戏谑,左手一挥袍袖,原本掩于布料之下汩汩流血的手指便露了出来,殷红血色,一如令婉甲上蔻丹。
令婉仿佛没看见一样,径自走着她的路。
赵措抚着那道细长的伤口,啧啧叹道:“家中雀儿顽劣难驯,竟敢反过来挠它主人,清灵啊,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处置这雀儿呢?”
凉风一阵,吹斜令婉头上的冠子,赵措伸手去扶,被令婉侧身避过。
素手一推,冠子又端端正正,如同华滟庄重的长宁郡主,皮囊与姿态端的是国朝典范,教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驯宠讲究缘分,倘若阿兄始终以诚待之,那雀儿却不识时务、恩将仇报,那阿兄何必浪费时间在它身上呢?”
赵措瞳孔微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须臾,他状似无事地收回手背在身后,目光也从令婉身上移到平坦宫道,“雀儿与我无缘,那与旁人呢?”
令婉停下脚步,银红袍角风中猎猎,平静直视着赵措,逼他也停下。
“既与阿兄无缘,那它去哪里、飞上谁的屋檐,阿兄何必再过问呢?不管您花什么样的心思,它都只会咬伤您,而非向您低头,对您来说,这样的雀儿有什么意思?”
此处已近外宫城,令婉纤弱的影子挡不了多少,赵措自然能看见在宫门口等着她的温容倚。
绯色官袍,孑然立于宫道,日色下出尘风致,徐徐朝他拱手一礼。
令婉最后朝赵措盈盈一福身,“清灵告辞。”
她回身一刹那,赵措的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祛除了往日浓重的调笑戏谑,竟恍如多年前,她与他还是真兄妹的时候,他真心疼爱、她赤忱关怀。
“他还不如魏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