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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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便将棉布扯下来,温容攸喊伤了嗓子,说话的声音细微又沙哑,音调破碎,难听得阿九即刻捂住了耳朵。“阿爹……会杀了你的!”
他不停喘着粗气,摆出自以为最恶狠狠的模样,看向温容倚,却只能是仰视的姿态。
温容倚连施舍他一个眼神都懒得,兀自转身,离开前留下冷冷一句,收拾干净。
收尾的向来都是十一,他拿了块湿帕子,抹干净地上的血迹,又随手扯了温容攸衣裳的布料,也不管干不干净,一通裹上去,止了血就是。
阿九则闲得慌,看着温容倚背影融进夜色里,收回视线,又不屑地看向温容攸,“你真是蠢得要死。”
温容攸牙关紧咬,阿九却不会轻易放过他。公子怕麻烦,懒得与这人多说哪怕一句话,她可不怕,她也不懒,凑过去,又露出阴恻恻的笑。
“你还想着你那个爹呢?你不会以为他真能拿公子怎么样吧?”阿九“啧啧”可怜他,“你当现在的温府还是以前?全都由你和那老头子说了算啊?”
她盘腿坐在地上,等着十一收拾完,大发慈悲地与温容攸聊了两句,“我实话与你说啊,公子今日敢来,是因为他想好了千万种折磨你的办法。今天就是个开胃小菜,之后——保证让你连老头子的面都见不到,死得又丑、又痛苦。”
她浑然不在意温容攸阴毒的眼光,十一手脚快,不过半炷香时间便通通收拾好了,过来一扯她袖子,“走了。”
阿九蹦跳着跟他出门,最后还不忘留下一句,“对了!嗯……大公子,您可好好回头看看您的屋子吧,也不知道下回再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说罢,她拉着十一袖袍,轻快走了出去。徒留温容攸一人在晦暗的房内,趴伏在地上忍受着浑身的剧痛,才刚刚缓过来一点儿,想要爬到榻边休息的时候,房梁上却又跳下来两个人,一黑一蓝,一人一边架着他,不给他留一点喘息的时间。
温容攸此刻才真正觉得,温容倚是真的要他死。
恐惧到极点,竟然是一片空茫,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几个月前的模样,他在挂满喜事的房中昏昏欲睡,闭上眼之前,也看到了两个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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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拽着十一,十一还想回头看看,确保万无一失,被阿九一把拉走,“接下来那是二姐和六哥的事,她俩可比咱们靠谱多了。”
十一心想,说得倒也是,于是跟着阿九,二人一路行到幽静小道,再往前是清规馆与玄度斋,温容倚便立在那里等他们。
月色莹润,他负手孑立,风姿卓绝、秀逸出尘,阿九恍惚了一瞬,真觉得不似人间了。
十一性子持重,像子澄,又比子澄寡言,他上前恭恭敬敬地抱拳,“公子。”
与蹦跳着过来一招手的阿九对比鲜明。不过温容倚都没在意,他目光遥遥落在花木掩映下的清静屋舍,淡淡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天色仍是暗的,还没泛出一点光,十一离开温容攸房间时看过一眼,回道:“丑时末刻,快到寅时了。”
平日里寅时末刻早朝,温府离宫中不近,通常得提早大半个时辰出发,差不多正是此刻。
温容倚颔首,“今日辛苦你们。”
“不辛苦不辛苦!”阿九脆生生回,“少夫人受辱,咱们做下属的当然要给她出气了!对了对了,公子的伤不要紧吧?”
清洁月光下,温容倚难得在旁人面前笑了笑,“无碍。”
他今日挡在令婉身前,温容攸砸的茶盏就碎在他脚边,难免溅起碎瓷片,划伤腿脚。
阿九和十一都是他手下的“玉京子”,算不得温府的人,平日为他奔波办事,有闲暇的时候,也都住在别院。这会儿也快到天明,又是温府热闹起来的时候,两人不好多待。
温容倚目送阿九与十一掠出院墙,低头抚上猛跳着的心口。大抵近日太过劳累,一夜不眠就心慌得很。
他一路心悸着往小道深处走,花木繁盛的清静小楼被月光柔柔笼罩,他推门进去,飘进一地清光。
温容倚动作很轻,连隔壁小屋子里的云旗都没有吵醒。
他的官服不在清规馆,因他每日都要上朝,实在起得太早,若在馆内叮叮当当地换衣裳,多半要吵到令婉。
这会儿离他上朝的时候也不远了,明明可以换了衣裳就走,不打扰她,更不会误了时辰,怎么偏偏还要特地来看她一眼呢?
温容倚莫名其妙地冒出这个念头,然而当他离床榻越近、离她越近,那颗慌忙跳着的心,才一点点宁定下来。
令婉安然深眠,头发散下来铺在床榻上,纤弱人影靠着墙窝在锦被里,一只手伸出来,抓着他被沿的一角,拢在手心里。
温容倚今夜去收拾温容攸,摆了一夜的高傲冰冷姿态,连衣角都不染一点尘灰。此刻,在令婉的榻边,他却甘愿跪在地上,只为能俯身近看她,细细描摹潋滟眉眼、姝丽线条。
她今天闹了脾气,但没有推开他,反而一直紧紧勾缠着,不时投来委屈的一眼,直把温容倚的心肠都看化了。
温容倚凝望着她柔和睡颜,心想,你真的这样需要我吗?
我对你……真的这样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