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察觉不对的摄政王(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定神,见王叔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趁此机会,捏住了陆川延的衣摆。


    陆川延从话本中抬起头,看见小狼崽子满眼希冀地看着他:“王叔,今晚与朕同睡一张床吧?”


    原来是这件事。


    陆川延复又垂下眼,巍然不动地直接拒绝:“不可。陛下龙体抱恙,若夜间碰到伤处,伤口开裂就糟了。”


    又被拒绝了。


    谢朝有些挫败地鼓了鼓腮帮子。


    事情是这样的。


    原本,谢朝认为自己的苦肉计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除了有些风险和疼痛以外毫无弊处??直到从醉香阁回来的第二天晚上,王叔抱着被子和他分床睡了。


    当时的谢朝猝不及防,宛如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追问缘由。


    陆川延只用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他堵死:“微臣担心晚上睡觉时一时不察,压到陛下的伤处。倘若因微臣的缘故,害得陛下伤势加重,那微臣难辞其咎。”


    极为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理由。


    谢朝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叔命人将一张软榻搬到龙床边,然后轻飘飘躺下。


    虽然两人之间不过咫尺距离,却像天涯海角那样遥远。


    所谓看得见摸不着的痛苦,谢朝也算是体会到了。


    此后的两天时间里,两人一直分床而睡。期间谢朝多次试图用撒娇装可怜等方式让陆川延回床上睡,奈何陆川延这次似乎是铁了心让谢朝长点记性,一直没松口。


    谢朝确实也很后悔,王叔这次的惩罚当真是切实有效,以后再也不想受伤了!


    他试图最后挣扎一下:“王叔睡觉时一直都是一整晚不换姿势的,怎么可能会伤到朕!而且王叔不与朕睡在一处,朕又开始夜不能寐……”


    陆川延毫不动摇:“是吗?微臣倒是在夜里听见过陛下打小呼,当真是响亮得很。”


    谢朝:“……”


    他苍白的脸上都因为羞恼有了一丝血色,强调:“朕之前不打呼的!”


    陆川延闲适地翻了一页手中的话本:“陛下说的极是。”


    谢朝不吭声了,木着脸倚坐在床上,头一回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暗道难道他真的打呼了?难道以前也打呼,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直到陆川延吹熄烛火,自己被轻柔地扶着躺倒在床,谢朝还是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失血过多的人需要休息来恢复,嗜睡是正常现象。所以即使小狼崽子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睡不着,不消片刻,黑暗中就又响起了他的小呼噜。


    陆川延躺在软榻上,却没什么睡意。


    自然不是因为软榻没有床上舒服的原因。


    只是自小皇帝受伤之后,不甚敏锐的摄政王,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情绪的不对劲。


    ??他似乎,对谢朝有些过分在意了。


    上辈子六十年时间,陆川延始终孑然一身。虽然身边献媚者不在少数,他却未曾分出过半个眼神,足以看出性格冷漠到什么程度。


    其实一开始,他的性格还未冷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只是身居高位多年,身边往来者俱是人精,每个笑脸都带着图谋与算计,稍有不慎,便会被利用得很惨。


    被这名利场浸淫着的人,能有几分真心呢?


    陆川延并不是没有被至信之人背叛过,还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以慢慢的,他变得很难对身边人托付信任,因为聪敏如他也不知道,别人对自己口口声声的尊敬喜爱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但是这一世,有什么不同。


    陆川延从零零幺口中得知,自己曾是谢朝最信任的人。随后他又知道:谢朝重生了,也就是说,这辈子的谢朝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只信自己一个。


    信任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它玄妙就玄妙在:当我知道你全身心信任着我的时候,我也会将信任的天平慢慢倾斜向你。


    就比如说现在的陆川延,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是他也逐渐对小皇帝交付了信任。


    说白了,谢朝只敢信摄政王,陆川延又何尝不是只敢信小皇帝??只是他的信任没有谢朝那么极端罢了。


    陆川延其实意识到了自己对谢朝越来越信任,但他当时并未当一回事,只道自己会信小狼崽子也很正常,因为这世上只有谢朝永远不会害他。


    但是当发现谢朝的遇刺只是自导自演时,心中难以言喻的怒火与后怕燎原,才让陆川延察觉到了对小皇帝感情的变化。


    太不正常了。


    陆川延自己也是个极具冒险精神的人,以身犯险的事没少做。当年与西胡交战时,陆川延曾经独身一人夜半偷袭对方单于营帐,过程中但凡出现丝毫差池都难逃一死,风险比小皇帝的自导自演不知高了多少倍。


    所以,按照陆川延过去的性子,谢朝能想出这么绝妙又回报极高的苦肉计,怎么也应该好好表扬几句,夸小皇帝有魄力有胆识能干大事才是。


    至于受伤不受伤,只要不把自己作死都无所谓??男人哪有不受伤的,做皇帝的人更不能怕受伤,越不怕死的人坐这个位置坐得越稳。


    可他现在却是后怕,懊恼,不愿意让谢朝承担一丁点受伤的风险。


    为什么会这样?


    陆川延不明白自己的态度转变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谢朝呵护至此??自己尚未出师下山时,他对师父都没有过这么体贴关怀的态度。


    当然,这么想,就显得有些不孝了。


    又纠结到了天色破晓,陆川延终于放弃,闭上双眼。在睡意姗姗来迟之际,他囫囵将情绪异样的原因归结到“小皇帝的生死与自己的任务挂钩”上。


    所以小皇帝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一旦他死掉,那自己就不能看到千年以后的世界了。


    一向卓尔不群、果断沉着的摄政王,竟然颇有几分自欺欺人的逃避意味在。


    -


    尽管给自己找好了理由,陆川延还是若有若无地与小皇帝拉开了距离。


    幸好摄政王本就事务繁多,再加上刘家行刺的案子需要跟进,陆川延便有了理由日日出宫,只有饭点才会风尘仆仆地回到乾清宫,伺候谢朝用膳。


    等又过了几天,谢朝已经可以独立吃饭时,他更是连饭点都不回了。只等月上枝头时,才回来陪谢朝睡觉??照旧是睡在软榻上。


    谢朝对陆川延的情绪感知很是敏感,很快就察觉到,王叔有那么几分在躲自己的意思。


    自己是做错什么事了?


    谢朝一时间如临大敌,左思右想,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就直接问了。


    终于,在陆川延又一次于天刚蒙蒙亮时起床,穿戴整齐准备出宫时,他的袖口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力道不大,却挣脱不开。


    陆川延动作一顿,微微向后转头。


    谢朝大半个身子陷在松软如云的床铺中,只露出上半张精致侬丽的脸孔,半梦半醒地拽着他,问:“王叔这几日,在忙些什么,要日日出宫?”


    陆川延面不改色道:“刘家尚且有些善后之事要处理。天色尚早,陛下继续睡吧。”


    昏暗的重叠床幔中,谢朝墨蓝色的眼珠蒙着浅浅的水光,剔透似琉璃,注视着陆川延的时候,显得波光流转。


    他轻声说:“总觉得,王叔在躲我。”


    小狼崽子的敏锐,超出了陆川延的想象。


    他轻轻拽回自己的袖子:“没有的事。陛下勿要胡思乱想,免得影响伤势愈合。”


    谢朝顺着陆川延的力道松了手,手指落到锦被上,一点声响也没发出来。


    陆川延以为谢朝信了他的解释,转身欲走,身后却又传来平淡的声音:“王叔……你已经很久没摸过我的头发了。”


    之前陆川延有事没事,都会顺手撸一把谢朝顺滑柔软的长发,动作亲昵而不避讳,很像是在摸什么软乎乎的小动物。


    掐指一算,自从谢朝卧床那日开始,陆川延就再也没摸过他的脑袋。


    陆川延默了默,道:“陛下已不是小孩子了,微臣之前的做法有欠妥当。”


    良久,谢朝的声音低不可闻地飘过来:“原来如此。”


    他的情绪平淡得有些不正常,似乎冷静过了头。


    陆川延看向谢朝,对方却已经闭上眼:“朕乏了,王叔去吧。”


    几息之后,一声轻微的响,殿门被人推开,复又关紧,徒留一地斑驳陆离的阳光与满室寂静。


    一片桃花残瓣打着旋落下,缓缓停留于尘土之中。


    谢朝慢慢睁开眼,眼瞳幽深无光,没有半分睡意。


    -


    刘家刺杀皇帝一案,终于在一个和煦的春日尘埃落定。


    龙门卫从刘家搜出许多明黄色衣物并一方玉玺,此等祸心贼胆之物,足以证实醉香阁行刺一事确实是刘家施为。家主刘湛为主谋,妄图行刺皇帝,自己取而代之。


    此罪本该诛九族,念在陛下宅心仁厚,最终只判刘湛一人处以腰斩之刑。刘家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入教司坊,仆役商铺该卖的卖,金银财产尽数充入国库。


    原本与刘家交好的世家纷纷噤若寒蝉,一时间人人自危,恐为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昔日繁华的刘家一朝之间分崩离析,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行刑前一天晚上,一道人影偷偷溜入了慎刑司的牢房之中。

章节目录